只是想到此处,他又蹙起眉头。
也怪他,早些时候她提出俩人合作,哄骗太后,她不入宫。
他当时没有说同意。
但是也未拒绝。
就等于他们达成了共识。
其实当时他对她可有可无。
现在倒好,那小东西被崔知许那只花锦鸡一样的东西,靠皮囊蛊惑住了……
此时若提出迎她入宫,只怕她也未必愿意。
裴煜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浴池边缘的石台。
姜家的胃口还大,太后还想让她为后?
皇后不仅仅是一个称号,需掌管六宫事宜,主持内廷典礼,还要协助皇帝平衡前朝势力。
那小东西机灵呢,狡黠小狐狸,管理后宫没问题。
只是,无论从朝局哪一方面衡量,姜家女都不能为后?
他不是寻常世家子弟,是帝王,婚事不是娶个女子,自己喜欢就行。
更何况……姜太后这些年在后宫翻云覆雨,手段狠厉,谈笑间不见血光灭了多少人……
那小东西自小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当真如表面那般乖巧柔顺?
他希望他的后宫安稳一些。
裴煜只觉得头痛,从池中起身向上走去。
浴水沿着他精壮的身体蜿蜒滑落,
头发上的水顺着脖颈,胸膛,流到精瘦有力的腰身,一路往下。
因常年习武,他肩宽腰窄,身上的肌肉紧实,很有力量感。
裴煜性子独立,用膳从不要人布菜,沐浴更衣也惯于自己动手。
除非是上朝穿戴繁复的龙袍,才需内侍上前帮忙。
出了浴室,德福公公悄步跟在其后,心中暗忖,陛下从姜姑娘那儿回来时脸色还和煦,怎沐浴之后反而阴沉了许多?
回到寝殿,德福公公转身欲去斟茶,裴煜挥手止住,径直走向龙床,掀开帐幔躺了下去。
德福公公蹑手蹑脚熄灭烛火,退至殿外合上门。
小喜子站在他后面喊了一声:“公公。”
德福公公没留意到他过去,被他吓了一跳,转身就往他头上拍了一记:“作死吗!惊扰了陛下,看我不赏你板子!”
小喜子委屈地捂着头,他这师父动不动就动手,手劲又大:“陛下这么早便歇了?”
时辰其实也不早,已近亥时。只是裴煜平日作息偏晚,即使不批折子就看书。
固定子时过半才睡,寅时起身练武,直至卯时上朝。
德福公公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瞧陛下心情不好,你小子这些天当差谨慎些。”
小喜子忍不住多问一句:“是姜姑娘说了什么,惹陛下不快了?”
德福公公瞪他一眼,低声训斥:“陛下与姜姑娘在房里说了什么,我怎会知道?”
小喜子猜不透主子为何生气,摇了摇头。
德福公公伸手又朝他头上一下:“你皮子松了?在御前做事,不得好奇,不得揣测圣意,你……”
小喜子赶忙弯腰赔笑:“师父您老人家别动气,徒弟记住了。”
德福公公虽认了小喜子为徒,却也只是私下情分。
他深知陛下忌讳身边人与各方势力牵扯,因此小喜子平日也只敢偶尔悄唤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