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
林卿站在随意身後,下意识想去摸他的脑袋,这举动让随意大喊了起来:“别碰我!”
随意从没这样过,他虽然做事没什麽耐心,但其实性子一向很沉稳内敛,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再厌烦也不会如此失态的。
林卿感觉好像有人在拿着小刀往自己的心脏扎,刀刀毙命。
虽然没带随意长大,但好歹也相处了这麽久了,本来好好的一个乖小孩结果弄成了这样。
随意当然也没好到哪去,眼里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放松。
他突然有些控制不住了,低头剧烈咳嗽着,但越是不能说话就越着急解释:“不是……不是冲你……”
林卿给他倒了杯水,照着随意的习惯将药和糖也都摆在桌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
随意当时嫌弃药苦,林卿就立马想起早年间母亲给他吃过一种糖,味道特别好而且用料也不和随意在喝的药犯冲,就想着找来哄小孩。
他实在是不敢带着随意乱跑,生怕给孩子吹出病来。但又怕他偷偷跑到别处,这才把他关屋里了一阵,结果就能出这麽多破事。
还偏偏那麽大个昆仑没一个人出来帮忙看孩子。
随意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乖乖上前把药喝了个精光。
林卿把搜罗来的各种新鲜玩意一股脑的堆在随意面前,哄道:“等咳嗽好了,就带你去玩,好不好?”
随意有些难受,他说:“我把簪子弄坏了……庄承煜会骂死我的……”
其实林卿把断掉的簪子捡回来了,但被血泡的太厉害了,林卿不太想给随意,说:“不会骂你的,咱们现在就去,去挑个一模一样是好不好?”
随意点点头说:“我收拾一下。”
那只假手臂在拉弓的时候可能被拉坏了,此刻有些擡不起来,绑头发更费劲了。
林卿想替他束发,刚有动作随意便往後退了退。
随意看着林卿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从来没欠过自己,这太不公平了。
随意偏头小声说:“求你了……别碰……”
那麽干净的一双手……
林卿上前抱住快缩成球的随意,这让随意再也控制不住的发起了狂,眼睛发红用力推着眼前的人:“你他妈的别碰我!”
林卿的声音有些抖,一个劲的抚着随意的背安抚着:“傻小子一天天想什麽呢……”
随意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林卿摸着他的脑袋说:“你得记住你是个小傻子,你的想法全是错的,乖,听话,听话。”
随意挣不开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的靠着林卿的胸膛,这麽一闹腾心里倒是舒服多了,长舒了一口气,毫无防备的闭上了眼。
随意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但在林卿眼里随意好像永远是个小孩,光长个子不长心,对人一点都不提防,谁领走他就算谁的。
可别哪天一不小心就自己跑丢了。
随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簪就已经好好的插在发髻上,还缠着一条很长的红绸,飘带直直垂到小腿处。
身旁还叠着一套红衣,很明显是给自己准备的。
但随意多年来都是素色装扮,从来就没这麽显眼过,他捏着脑袋上的红绸看了看说:“你……打算在我打架的时候牵住我吗?”
林卿把衣服抖开披在随意身上比对了一下:“小孩就打扮的像小孩一点,板着小脸穿着素衣,我晚上看了害怕。”
随意看着林卿那眼神,总感觉他在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平日的状态。
随意疲惫的趴回了林卿身上,缓了一会後问:“我乖乖换了你能带我去玩吗?”
哪怕是林卿平日里性子再温和,遭了这麽一摊子事也会火大的,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凶了:“前提是你别用那小脑袋瓜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嗯……”
衣服的料子很软,一看就是大价钱买来的,随意有时真的很好奇怎麽会有人一直都那麽有钱,一直在用最贵的价钱来买最没用的东西,结果家産还没败光依旧挥金如土。
随意扯着袖口问:“这真的不会太花哨吗?在人群里站着显得自己跟个年货一样。”
林卿却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小孩就该穿些花花绿绿的才有小孩样儿嘛。”
随意晃着脑袋叹气:“真是让人堪忧的审美……”
“别动。”林卿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後,指尖擦过後颈时带起细小的战栗,那些总也梳不顺的碎发被仔细拢进发髻。
“现在能出门了?”随意眼睛亮起来,红绸随着转身的动作一起晃着:“说实话我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大扑棱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