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沈知渊冷笑,“这库房是沈家的,你说与我无关?”他看向沈敬安,“三叔,你私吞货物,勾结太监,挪用公款,这些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沈敬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人赃俱获还有证人,他只恨时运不济。杨银水知道情况不妙,想带丝绸溜走,却被程潜拦住:“杨公公,没少爷的命令,谁也不能走。”
“你们敢拦杂家?”杨银水怒声道,“杂家可是宫里来的!”
“宫里来的又如何?”沈知渊眼神锐利如刀,他对护院道,“把杨公公和沈敬安都扣下,丝绸封存,等着官府来查。”
杨银水被护院扣住时,尖细的嗓音陡然拔高,月白绸缎衣摆被风掀得翻飞:“沈知渊!你敢动杂家?就不怕宫里那位怪罪下来?”他挣扎着要掏腰间的令牌,却被程潜死死按住手腕,那枚刻着“织造局督管”的玉牌“当啷”掉在地上,滚到陆峥脚边。
陆峥弯腰捡起玉牌,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面,忽然笑出声:“公公别急啊,宫里那位要是知道您私吞罪臣字画,怕是比沈少爷先动怒吧?”他故意把“罪臣”四个字说得极轻,却像惊雷炸在杨银水耳边——当年他私藏真迹的事,除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再无第三人知晓。
杨银水脸色瞬间惨白,挣扎的力道都弱了几分:“你……你胡说什麽!”
“我是不是胡说,公公心里清楚。”陆峥把玩着玉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那两幅《枯木怪石图》的仿品,现在还挂在您京城的私宅里吧?可惜啊,真迹的落款处有易家的火漆印,您擦得再干净,也瞒不过懂行的人。”
这话一出,不仅杨银水变了脸色,连沈敬安都愣住了。他原以为陆峥只是想挑拨他和杨银水的关系,没想到竟握着杨银水这麽大的把柄。
沈知渊坐在轮椅上,琉璃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陆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只针对沈敬安,他要的是一举扳倒杨银水,彻底摆脱上面那位的监视。
杨银水知道自己栽了,却仍不死心:“杂家不信你有证据!你要是敢污蔑杂家,宫里那位绝不会放过你!”
“证据?”陆峥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展开递给沈知渊,“这是托人从京城捎来的,上面写着您私宅的地址,还有您去年托人变卖仿品的账目。我要是把这东西交给御史六科言官,您说宫里那位会怎麽处置您?您知道的,宫里对我的态度,是很。。。。。难以捉摸的。有的事不上称不足重,一上称千斤都打不住啊。”
沈知渊接过纸,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脸色愈发冰冷:“杨公公,私藏罪臣遗物,还倒卖仿品牟利。这事可大可小,您要怎麽说清楚呢?”
杨银水彻底瘫软在地,眼神涣散,看起来想要装疯卖傻逃过一劫。
沈敬安见势不妙,想趁机溜走,却被陆峥拦住:“三爷别急着走啊,您私吞织造局的货物,挪用公款,还想勾结杨银水,这些事要是捅出去,您觉得您的下场会比杨公公好吗?”
沈敬安脸色铁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栽在了陆峥手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群穿着官服的人赶来,为首的正是知府大人。他看到被扣押的杨银水和沈敬安,脸色微变:“沈少爷,这是怎麽回事?”
沈知渊看向知府,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知府大人,沈敬安私吞沈家漕运货物,挪用公款,还私藏贡品云锦。杨公公则私藏罪臣遗物,倒卖仿品牟利,涉嫌欺君。我已掌握证据,还请大人依法处置。”
沈知渊擡手,下人们将账册宗卷包括丝绸全都擡上来。
知府接过沈知渊递来的证据,脸色愈发凝重。他知道沈家在江南的势力,毕竟沈家家大业大,在商是一把手,在朝也有数位高管大吏,更有和高门大户的联姻,但他也不敢得罪宫里的人,却更不敢违抗律法。
犹豫片刻,审时度势,沈知渊于情于理都在上风,他想庇护任何人都拉不下面,于是他对下属道:“把杨公公和沈敬安都带回府衙,严加审讯!”
下属们立刻上前,将杨银水和沈敬安押上马车。杨银水被押走时,还在哭喊着要见宫里那位,却没人理会他。沈敬安则低着头,一脸颓丧,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陆峥看着远去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他知道,自己终于摆脱了十年的监视。沈知渊坐在轮椅上,看着陆峥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敬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夕阳西下,馀晖洒在码头上。
陆峥转过身,看向沈知渊,笑得痞气十足:“少爷,这下沈家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吧?”
沈知渊看着他,眼神柔和了许多:“多亏了你。”他顿了顿,又道,“你想要什麽赏赐?只要沈家有的,我都能给你。”
陆峥摸了摸鼻子,故意调侃道:“赏赐就不用了,只要少爷以後别再摔杯子砸碗,我就谢天谢地了。”
沈知渊被他逗笑,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你倒是敢说。”他转动轮椅,来到陆峥面前,“不过,你要是想查易家的冤案,沈家会全力支持你。”
陆峥心中一暖,看着沈知渊真诚的眼神,没有说好或者不好。
两人并肩站在码头上,望着远方的夕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温情。
“少爷,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