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换件体面些的衣裳,咱们稍后动身。”九叔说着,又瞪了文才一眼,“你也去换,穿得像个叫花子,出去丢我的脸!”
“是,师父!”文才喜上眉梢,蹦跳着往屋里跑。
秋生站在原地,手插在袖子里,眼神里满是羡慕。可惜他约好了要去姑妈铺子里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弟沾光。
“等我回来,给你讲讲那洋茶是怎么个喝法。”文才临走还不忘回头炫耀一句。
“再啰嗦一句,今天你就留在家里扫地!”九叔冷哼一声。
文才立马闭嘴,撒腿就跑。
……
“九叔,早哇!”
“今儿来买菜不成?”
三人刚进镇口,街边的小贩纷纷出声问候。九叔与文才今日确实下了血本,把压箱底的行头全翻了出来。
九叔一身浅色长衫,外披明黄绸马褂,手里拄着铜嘴烟斗,走起路来腰板笔直,活脱脱一个乡绅老爷;文才更夸张,身上那件衣服五彩斑斓,红绿相间,活像戏台上跑龙套的武生。
张玄默默退开两步,与他们保持距离。这副打扮,别说喝茶,进餐厅恐怕都要被拦下来盘问几句。
可奇怪的是,九叔和文才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这些衣服平日里都供在柜子里,只有逢年过节或重要场合才敢拿出来穿一次。
或许在这个年代,这种风格正是“体面”的象征。不止师徒俩自鸣得意,连街坊邻里看了也都点头称赞。
“哟,文才!今儿穿得这么齐整,去哪儿做客啊?”卖鱼的老李咧嘴一笑,朝九叔点头示意后,转头问文才。
“师父带我去任老爷家喝外国茶!”文才挺起胸膛,满脸骄傲。
“哎呀,好事儿啊!快去吧,莫要迟了!”老李一脸艳羡,手中的鱼都不卖了,目送他们远去。
文才快步赶上九叔,语气迟疑地开口:“师父,待会儿见任老爷,我能不去吗?”
“这话从何说起,你与他有过什么不愉快?”九叔背着手,眉头微皱。
“没那回事,我连他是圆是扁都不清楚,哪来的恩怨。”文才急忙摆手,随即小声嘀咕,“但我这辈子还没碰过洋茶,哪怕有法海大师在场,我也怕待会儿失礼,给您丢脸。”
旁人总说文才愚笨,可这一回,倒也显出几分机灵。
他真正想说的是,自己从未接触过西式茶饮,若真出了岔子,希望师父别怪罪。只是这层心思,未及掩藏,便已被九叔一眼看穿。
“难得你替为师着想,不错,实在不错。”九叔嘴角微扬,“既然怕给我添麻烦,那就别去了。”
“哎?”
文才愣在原地,完全没料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
张玄听了,忍俊不禁,轻声道:“喝个洋茶没那么复杂,你少开口,我怎么做,你照着就行。”
文才一听,心头一松,眼神立刻望向九叔。
九叔冷哼一声:“罢了,跟着吧。”
不多时,三人抵达西餐厅。
三人中,唯有张玄曾体验过西餐,九叔便默许他领路。张玄推门而入,九叔与文才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