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手臂,后退一步,悄然拉开了距离。
清冷的嗓音划破令人窒息的粘稠空气:“好了。”
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苏洛猛地重重喘息起来,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骨头般彻底松懈。
她软软地瘫在凳子上,鬓角额际早已被冷汗浸透,几缕湿发黏在苍白的颊边。
她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褪至肘弯的衣衫,动作仓惶而笨拙,试图将那泄露了秘密的胸膛再度严密包裹。
颤抖的手指几次攥不住衣带,滑脱开来。
萧璃静立一旁,幽邃的目光无声地笼罩着她。
看着他因羞愧和恐惧而涨红的侧脸,看着她始终不敢睁开的、紧闭的眼帘下剧烈颤动的睫毛,所有狼狈不堪、欲盖弥彰的遮掩动作。
伤口已被妥帖包扎,掩盖在雪白的纱布之下。
但有些东西,在这一番近身的缠绕、触碰与无声对峙中,如同被骤然撕开的伤口,再也无法用那层粗陋的伪装轻易覆盖遮蔽。
“今日不必再核对了,”萧璃转过身,不再看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稳无波。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触碰与发现从未发生,“回去歇着吧。”
“……是。”苏洛的声音嘶哑,如同从砂砾中挤出。
她踉跄着站起身,甚至忘了应有的礼节,步伐虚浮,几乎是跌撞着夺门而出。
那消失在门框边的仓皇背影,如同被无形的东西抽走了最后一丝魂灵。
书房内,重归一片死寂。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金疮药苦涩气味,其间还糅杂着一缕极淡的、属于苏洛的血腥气。
萧璃缓缓抬起自己的手。
烛光下,那几根纤细的指尖微微张开。
方才,就是它们触碰过那滚烫异常的皮肤,感受过那坚硬的布带禁锢,也勾勒过那异常平坦的弧度。
她的目光沉沉落在指尖,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某种灼人的印记。
视线掠过烛台摇曳的光晕,似乎又看到了那紧闭眼睑下,浓密如鸦羽、因极度恐惧和忍耐而剧烈颤抖的睫毛。
还有那伤口……
那紧勒的布带……
那过分纤细脆弱、仿佛一折即断的颈项与肩骨……
所有的碎片,所有的疑窦,在这一刻,在她冰封沉寂的心湖深处,如同投入了滚烫的巨石。
不是疑虑,不再是冰冷的审视。
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烫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惊涛骇浪,正疯狂地冲击着她构筑多年的认知壁垒。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