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车猛地碾过一个深坑,车厢剧烈一簸的瞬间。
“呜!”苏洛借着这股力道,发出一声短促的、满是“惊吓”的低呼,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平衡,控制不住地朝萧璃的方向倒了过来。
一只冰凉的手,带着微微的汗意,慌乱又无措地,精准地按在了萧璃放在膝上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沿着手背的肌肤窜上萧璃的脊椎。
那只手像是被烫到般猛地一缩,伴随着苏洛带着浓浓鼻音、慌乱又歉疚的嗫嚅:
“殿、殿下恕罪!臣……臣实在是……”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恐惧,仿佛真的只是惊吓过度下的无心之失。
萧璃的身体在黑暗中骤然绷紧了一瞬,按在膝上的手微微蜷起又强迫自己缓缓松开。
她没有立刻抽回手,也没有斥责,只是极轻微地侧过脸。
在浓稠的黑暗里,无声地“看”向那个蜷缩着、似乎还在瑟瑟发抖的身影轮廓。
方才那短暂接触的冰凉触感和那带着哭腔的“惊慌”,与她眼神交汇瞬间展现的冰冷锐利,在她脑海中形成了诡异而强烈的反差。
袖中的指尖,再次无意识地蜷紧了。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缓缓地、无声地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一片虚无的黑暗。
车厢内,只剩下车轮单调的滚动声,和两个人各自压抑的、几乎屏住的呼吸。
醒酒来着
几天后。
萧璃端坐主位,纤长指尖缓缓摩挲着青瓷茶盏温润的釉面。
目光看似落在杯中沉浮的碧绿茶尖,余光却始终锁着门口的方向。
直到那熟悉的、带着点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洛走了进来,发髻松散了几缕垂在颊边,眼睑下挂着淡淡的青影,一副被宿醉或噩梦啃噬过的倦怠模样。
她敷衍地拱了拱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殿下晨安。”
说罢,脚跟一旋,熟练地就要退出去,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驸马。”萧璃的声音不高,清清泠泠,像冰珠落入玉盘。
苏洛那只已踏出门坎的脚猛地钉在原地。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脸上迅速堆砌起惯用的、带着三分讨好七分心虚的笑容:“殿下……还有吩咐?”
那双总是溜来溜去的眸子,此刻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扫过萧璃的脸颊,又迅速垂下,盯着自己绣着云纹的鞋尖。
萧璃没急着答话。
她端起茶盏,杯盖沿着杯沿轻轻刮过,发出细微的“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