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璃的指尖微凉,带着玉石般的沁冷,一如她的人。
而苏洛的指尖……传来的触感却是异常的柔软、温热,甚至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细腻。
那绝非习武男子粗粝的指腹,更非纵情声乐之辈应有的触感,反而……
纤巧得不可思议,柔若无骨,带着一种隐秘的、令人心悸的……
苏洛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燎到,触电般猛地缩回手。
力道之大,不仅带飞了账册,连他自己都因惯性向后踉跄了半步,险些撞上身后的椅子腿!
“啪嗒!”账册重重摔落在两人之间的青砖地上,扬起细微的尘埃。
“臣该死!”苏洛的声音彻底变了调,脸色惨白如纸。
她连退两步才勉强站稳,头颅深深垂下去,几乎要埋进胸口,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更是死死攥紧,飞快地藏进宽大的袖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臣……臣手滑了!请殿下恕罪!臣不是有意的!”
萧璃没有立刻弯腰去捡那本账册。
她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自己方才被触碰到的、微凉的指尖上。
那一点奇异柔软的温热感,像烙印般顽固地残留着,挥之不去。
她纤细的食指无意识地、极轻微地捻了一下拇指指腹,似乎在确认那份转瞬即逝的陌生触感。
片刻后,她才缓缓抬起眼,视线如无形的丝线,密密缠绕在眼前几乎要缩成一团、恨不得整个人都消失掉的身影上。
那过于激烈的反应,那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炸了毛的猫。
书房里陷入了一片黏稠的寂静,连窗外的风声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萧璃这才缓缓俯身。
她蹲下去,裙摆如墨色的莲花铺散开来,伸出那只微凉的、玉雕般的手,亲自拾起了那本掉落的账册。
她站起身,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苏洛低垂的发顶和紧绷的后颈上,语气依旧是听不出情绪的平稳:“无妨。不过是本账册而已。”
她拿着账册,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反而向前……极轻、极缓地迈了一小步。
那一步带来的无形压力,让苏洛的身体瞬间僵硬成了石雕,头垂得更低,几乎要折断颈项,呼吸声变得短促而沉重,袖中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白。
萧璃的目光无声地逡巡着,掠过他低垂头颅时露出的那截过于纤细白皙的后颈肌肤,在夕阳光晕下脆弱得近乎透明。
看到他那死死攥紧、极力隐藏在宽大袖袍下,此刻却因紧张而微微凸起指节轮廓的手。
最后,定格在他因为极度紧张而剧烈颤抖的眼睫上,那双总是努力藏匿着真实情绪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
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正以一种惊人的频率簌簌颤动。
太纤细了……那颈项,那手腕,那颤抖的睫毛……连同方才指尖那惊鸿一瞥的柔软温热……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在此刻无比清晰、带着颠覆性力量的念头,猝不及防地在萧璃的心湖中激起千层涟漪,迅速扩散开。
将她之前所有零碎的怀疑、隐隐的猜测,都串联指向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荒诞不经,却在每一个细节上都隐隐契合得令人心惊胆战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