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陶律夏的目光停在舞台中央。
“有钱的缘故?你们化学专业读到博士是不是挺能挣钱?”罗乐问。
陶律夏转过头:“他有钱吗?怎麽看出来的?车和表看起来都蛮普通。”
“没开超跑就是普通人呗……”罗乐伸手揉了一把陶律夏的脑袋,“你师兄那身行头和你比确实一般,但他真的有钱,而且是那种「不在意钱」的有钱。”
“怎麽讲?”
“你瞧见他那些酒没,德式丶英式丶荷兰的高端琴酒摆了一排,麦卡伦十八年的雪梨桶只是开胃菜,旁边那瓶波本我认得,PappyVanWinkle的收藏款,好几万一瓶,就那麽搁那儿让朋友随便喝,气泡酒用的都是库克粉红香槟年份款。”
“库克粉红香槟有什麽特别吗?”陶律夏问。
“KrugRosé当然特别了。”罗乐俯身凑到他耳边,放软了语气:“等咱俩结婚,就得开一瓶。”
陶律夏偏头看向他:“你什麽时候这麽懂酒的?”
罗乐笑得眼睛都弯了,他心情大好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笑什麽?”陶律夏用胳膊碰了碰他,“有什麽好笑?”
“我能不笑吗?你居然没反驳‘谁要和你结婚’。有个哥们喜欢,和他喝过几回。”
陶律夏眸色一沉,紧盯着他:“什麽好哥们?几回是几回?”
罗乐噗地笑出声,把陶律夏手里的杯子拿过来喝了一口,嘴角一挑,露出嫌弃的神色:“调太甜了,得让你师兄多挤点柠檬才对味。”
“你——”陶律夏刚刚扬起手就被罗乐反手握住,“就你这点力气,跟小猫扑腾爪子似的。等以後咱们养只猫,你就天天跟它挥着拳头对练,真要打不赢,就喊我……”
“哥,永远站在你这边。”罗乐咧嘴一笑,在他手背亲了一口。
“喂!你注意点。”陶律夏抽出手,目光往四周一掠。
“怕什麽?”罗乐顺势把人揽进怀里,低声打趣:“别人哪有空盯咱们?人家比咱们放得开。”
陶律夏从怀里挣开,还是不自觉地朝湖边望去,果见两名年轻男人肩并肩坐着,笑闹几句就亲到了一起。他心口微滞,连忙偏过头。
罗乐见状笑道:“陶老师,你这本事可以啊,在奔放和正经之间切换得这麽自如?”
“我都说了,偶尔任性一次,克制是常态,放纵是例外。”陶律夏瞪他。
“不对吧?刚才放纵还是自由呢!我看你就是喜欢——无人的野外。”罗乐笑得仰倒在草地上。
“你有完没完!”陶律夏又擡起手,似要拍下去。
草坪边的灯串齐齐亮起,远处飘来轻盈婉转的提琴声,月光透过云层,勾出一圈银边。
那只扬起的手缓缓落下,覆在了罗乐的手背上,温热贴着掌心把五脏六腑都熨得柔顺舒适。罗乐伸手揽住他,在发顶亲了一口:“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喜欢这种会搞浪漫的提琴手?”
“怎麽?你想学?”
“问你话呢,快说!”
“哪种喜欢?”
“喜欢男人的喜欢。”
“技能从来不是喜欢的决定因素,不过——“陶律夏唇角微微动了动,神色稍稍柔和,“我妈妈应该喜欢,她说我爸爸是乐团的小提琴手。”
罗乐望着他,这还是陶律夏第一次和自己说这些事,他心口酸涩又发烫:“小提琴手啊,那一定很帅吧?”
“是,很帅。我妈说他是一擡弓,整个舞台都会亮起来的人。”
“你想他吗?”罗乐把手臂收紧了一些。
“我没有见过他,小时候,我妈说他去了远方。对我来说,他是一个角色,一段叙述。我经常想的人是我妈妈,九年前,她就离开了我,我舅舅那会说她也去了远方。”
“远方是贯穿我童年和少年时期的固定叙事,这些以後再慢慢告诉你好吗?”陶律夏转头看着罗乐。
春夜的风夹着新草气息把罗乐心口那一下下急促的鼓动烘得更响,寥寥数语却足够让眼底泛起热意。心像被什麽轻轻托住,他整个人都软下来,低着头把下巴抵在陶律夏的发顶。
陶律夏扬起头,将往事悉数收拢,把情绪转向一个全然不相干的出口:“我和小猫打架,你真的要站在我这一边?”
“这还用问!我永远站在陶律夏这一边。”
“好的,26岁了,中二词典又添上一笔。”
“好呀,诡计多端的小学生还学会了钓鱼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