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场馆里的叫好声与鼓掌声潮涌潮起,竞技类的比赛球员们跑动之间的撞击好像把整个地面踩得咚咚响。
他们在场馆里的安全通道接吻。
卞述被人拽住,拽进这个一门之隔的狭小空间,後背撞在冰冷的墙面,他似乎闻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带着甜意与糖渍的吻,阵阵的刺激疼痛占了上风,像是有一群蚂蚁将他毫不留情地啃噬殆尽。
男孩子对世界探索的侵略性远不如此,在找准目标後,他喜欢占据上风,他喜欢死死捏住猎物的後颈,狠狠撕咬下它的每一块皮肉。
陈雾轻接吻从来不闭眼,一双黑眸中只有清醒,漠然,冷静,像是身上的雨後薄荷味,丝丝钻进人的毛孔,带着厌世的掌控欲。
他像是一串在严寒冷冬下挂在悬梁上的风铃,外面冻成硬冰的锥子形状,人用手掌捂不热,只能好声好气地用心口窝,来来回回抱近肌肤最暖热的位置,只为恳求它荡出一丝轻响。
卞述以前认为数睫毛这件事很幼稚,他觉得怎麽能有人闲成这样?
可陈雾轻的眉形太好看了,像养着一小道弯弯的彩虹,垂眉眨眼,睫毛扑簌簌地,桃花眼中总含着光亮的眸色。
卞述忍不住想数,想看,想瞧。
他太好看了。
哪里都好看。
卞述很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于是他趁着来之不易的亲密时间,珍惜地用视线细细描绘着对方的面容,他试探地丶悄悄地丶像做贼一样,连指尖都带着微微的抖,一点一点去摸陈雾轻的眉骨,结果碰到了男孩子的眉尾上。
他是不久之前发现的,陈雾轻眼皮靠後位置的皮肤很薄,哪怕是不小心轻轻蹭下,皮肤都会産生对待侵略者的抗拒反应。
陈雾轻的眼尾很容易晕色,只有两边眼尾,靠近尾沟的那一块小小的皮肤,像是胭脂,像是被描绘上的完美弧度眼线。
卞述大气不敢喘一下,脖子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掐住,下巴被抵着向上擡,近乎撕咬,近乎窒息,他有片刻的失神,口腔内壁的软肉也被狠狠咬住入。侵,舌尖痛到发酸发涨。
门背後又起了一次掌声,他和陈雾轻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在这种奇怪又和谐的乐章中,他得到了异常诡异激烈的满足感。
陈雾轻留下的伤口是甜的。
陈雾轻的吻有着冷薄荷的急促锐利。
陈雾轻被他抓在手心,和他的温度紧密连接。
原本空荡荡的,又空又渴求的胸腔大洞在和陈雾轻每一次的亲密接触中渐渐填满。
然後陈雾轻放开了他。
男孩子的头偏开来,眼睛盯着透明窗口後的某一处,也不是被什麽吸引,好像只是这一刻想看人群,于是就不吻了。
他上一秒和卞述亲得有来有回。
下一秒坦然自若地开始观赏起比赛。
轻佻到让人觉得不讲理。
可卞述就觉得,他值得无条件的纵容与无限放宽的底线,他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想看看,怎麽了。
陈雾轻盯着正打狂热的比赛,忽然说:“你带我私奔吧。”
语气轻飘飘,像是一时兴起,听着随便,让人找不清的吊儿郎当。
卞述不管那些,他像个被魂不守舍的主儿,心里只有陈雾轻,“跟我走吗?”
“跟啊。”陈雾轻说。
体育馆里的比赛没有结束,吵闹声和球的拍打声连绵不断,他们在外围的走廊里快速穿梭,配色相同的鞋擦过地板偶尔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没有人看见他们,像是高中偷偷早恋怕被发现,连牵手都要偷偷缩进袖子里,看见主任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哗一下分开。
形形色色的杂声,周围的环境模糊成虚影,他们紧密相贴的手腕似有一秒同频共振,卞述的心脏像是在按一只弹簧笔,一只咔哒咔哒同频的响。
陈雾轻一路拉着卞述往外跑,从体育场门口出来,转头钻进一个小巷,在一家摩托车店停下。
男孩子这一身行头全身加一起妥妥小富二代衬头,卞述净给陈雾轻买低奢品牌,显然後者半点不知。
然後卞述看着挺富贵一小子,和卖车的阿婆讨价还价,争执一百块钱。
车管所就在旁边,流程业务办得快,验车丶交材料丶选号丶手续办完,车牌一装,总共半小时不到。
最後陈雾轻一脸煞气归来,头一拍:“完了价格要高了,她最後没拦我。”
“我悔恨啊。”
他临时兴起买的这台摩托车模样挺好看的,是个大衆款。
陈雾轻又开始嫌热,冰天雪地把上衣拉链拉下来,车钥匙让他顺道配了个装饰。
一条铂金做的眼镜蛇牌,波光粼粼,震慑力十足,背後写着过山峰——眼镜王蛇的名字。
他站停在卞述面前,车钥匙一递:“你开吧。”
卞述看他忙前忙後半天,笑着去碰他冻红的鼻尖:“刚下来的摩托,不自己开?”
陈雾轻心情平静地说:“开不了,我在这儿没摩托车驾驶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