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底如浪潮般汹涌的爱意在他触向陈雾轻温热的掌心里,卞述想,他的确喜欢和陈雾轻産生身体接触,任何的。
陈雾轻听後,眼睛亮了起来:“你也太大方啦。”
“情侣之间的爱只有一个,心脏乱跳也只能针对一个人。”
陈雾轻有些组织不好语音,他垂着眼睫,整个人总有些不经是非的干净:“但是,但是你把它都给了我。”
他把脸侧的手拿下来,抓住:“卞述,你也太好啦,这麽珍贵的东西全给我一个人。”
然後一个问题又紧接而来,爱情里的心动只能给一个人,可是没说这个东西不能换目标,想给别人收走不就好了。
于是陈雾轻茫然地问:“不过,你会不会把它给别人?”
卞述又轻又浅地笑,他今天烟属实抽得太多,刚想开口,带出一小声咳嗽,尾音有些颤,但固执地说:“不会。”
陈雾轻疑惑地看着他。
卞述拢过他耳垂上的长饰,等上面的银装碰撞出声响後,他的手掌按在陈雾轻脑後,接着,很重很重地在他眼尾边上亲一口:“只要你,不要别人。”
陈雾轻喔了一声:“好哎。”
他挠挠被又咬又亲,感觉很痒的耳朵,视线无意落向窗外——
冰冷的夜风席卷着薄雪奔涌着袭向地面,外面那颗树的枝头挂着一层软薄的雪,有几朵殷红的红花从里面钻出来,格外好看。
陈雾轻怔怔地看着窗外:“下雪了?”
卞述随他望着漫天飞雪:“嗯。”
然後他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腕,少年生得太过好看,他後背是冰冷的初雪,朝前铺撒的却是滚烫的热意,他每每弯眉笑起来,哪怕他什麽都不说,也能引得人陪他千千万万。
陈雾轻兴奋起来,整个人离欢呼就差一步:“反正也睡不着,我们出去玩雪吧!”
“陪我嘛。”他这麽说。
“好。”于是卞述应。
今年的雪来得有些早,没有往骨头缝里钻的冷,倒像是上天撒下了雪白的装饰,但足够叫视野白茫茫一片,捏落在窗台上的雪被屋里的暖意蒸化,引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陈雾轻欢呼着,一下子钻入这场纷飞的雪中,他不觉得冷是真的不觉得冷,加过点的体质让他几乎与疼痛丶滚烫和寒冷这些极端的东西绝缘。
他这幅身体显然也爱极了他的主人。
他被自己的身躯好好地保护起来。
但是他想直接这麽出来的时候,却遭到卞述的极力反对,後者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长款羽绒服,套在他的外面。
也行也行。
出来玩怎麽都行。
天地间白雪覆盖,正是深夜,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映着倒影的路灯,在雪的加衬下雾蒙蒙地。
陈雾轻把袖子往上抽,伸出手去接这些飘散的雪,晶莹的雪花打着旋儿,飘飘然落到人的掌心。
一颗一颗漂亮的花瓣形状的薄雪只在落下那刻保留它的形状,真正掉入手心後,像是绽开的花骨朵,一瞬间向四周扩散化开,再没方向。
陈雾轻珍惜地去拢每一片在他掌心上空飘落的雪。
这是他为数不多看见真正意义上的雪,末日後地球的一切环境産生劣变,原本美丽的环境向相反方向进化。
水是穿人的锥子,植物是吞人的恶鬼,雪花是能冻死人的利器……
陈雾轻对它们原本的模样随着年份的增加,记忆越来越模糊,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三四岁左右,他吵着他妈妈去玩雪。
那时候,东北鹅毛大雪,漫天纷飞,美得惊人。
也是深夜。
他用着自己没长大的小脚,用鞋印一半一半地在雪地里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悦耳的乐器,弹奏出一段段动听的乐章。
现如今,在另一个世界。
陈雾轻低头看着失而复得的雪花,好像回到小时候,他生出兴致,沿着路面一步一步踩下去,左右交替,用鞋印踩出一条条花穗的形状。
他小时候特别好骗,他拎着把比他大很多的雪锹,一点点铲雪玩,奶声奶气地跟他妈妈讲,要堆两个大大的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是他。
结果他说完,妈妈不见了。
他害怕得不行,以为自己被扔被抛弃,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铲子往旁边一扔,一边哭一边喊妈妈。
其实陈女士当时就在他背後捂嘴笑,只要他一回头,准能看见。
陈雾轻也学着当年小小的自己,张开手臂,握不住须臾的雪花,手却比出一个投掷的动作。
当他因为这个动作弯起眼眉时,他像小时候一样,瞬间回头往後扑——
可不是一片虚无。
他扑进了一片温热的怀抱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