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询问在小巷中的事。
可那又太冒犯,太过分,太容易令人不安。
眼前的男孩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手指很长,骨节瘦削匀称,一看就不是舞枪弄刀的手,此刻那上面有着很淡的浅浅的红痕。
是他抓的。
哪怕是上学调皮的年纪,卞述也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又窘迫,又狠毒,又该死。
他也太该死了。
陈雾轻被男人盯得非常不自在,他总觉得对面的人好像心情不好要给他两拳。
更让他觉得现在好像已经坐在警局喝茶,下一秒就要和他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情况发生,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先生?”陈雾轻看向男人,认真道:“你想吃溜溜梅吗?”
男人的表情依旧那麽冷,那麽平静,只有眼神産生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这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陈雾轻试图和对方交流,可男人一直盯着他不言语。
好吧,那换种说话。
陈雾轻隐去了一些不重要的话:“虽然……但是,先生你打翻了我价值三块钱的可乐,我一口都没喝到,需要赔偿不过分吧。”
卞述觉得自己也没老到什麽程度,可他现在居然少有地感觉到了代沟。
他想说点什麽缓解尴尬的情绪,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来自男孩身上那股淡淡的,幽幽的香味在这个房间渐渐扩散开,卞述屏住呼吸,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能感受到脖颈附近突突跳动的血管。
他这人总意识不到自己的眼神有多凶。
他越不知道说什麽,表情就越冷。
如果眼神能化作实物的话,足以让好几个小偷齐齐倒地不起。
至于被这种眼神紧紧锁住的陈雾轻:“……”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後。
他讨厌和拘禁队一类职业的人打交道。
陈雾轻听卞述问他:“你要赔偿多少?”
陈雾轻说:“三块钱。”
“我身上没带零钱,用手机给你转可以吗?”
“我没有手机。”陈雾轻回。
于是他看着卞述从兜里挑挑拣拣拿出了他心爱的几张钞票。
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陈雾轻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是个棒槌。
死面的。
“不用给了,赔偿我不要了。”陈雾轻站起来,说:“你没事就行,我该走了。”
……
社会发展以来,由于性别的急剧失衡,导致omega的社会关注度向来很高。
无论是从幼时开始的优待,一直到成年的补助,太多太多刚出生的omega说是含金子出生也不为过。
可是此刻,站在他对面的少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偏重,衣服看起来不够新,边缘的线头又零又碎,右侧下巴盖着一张创可贴,睡眠不足导致眼底的乌青,宽松罩衫下露出的锁骨线条流畅,也清瘦得过分。
少年一双乌黑干净的眼睛眨也不眨,瞧着他,问什麽都应。
少年只管他要被砸洒的饮料钱。
和他说,手机也没有。
卞述不是什麽同情心泛滥的人,但他现在莫名起了一股火,想知道这少年的家里人是不是在虐待他。
卞述眼神暗了暗,指节屈起微微绷紧,搜刮出全身上下所有现金只想都递过去。
可正当他直起身体时,少年也站了起来,像是感觉到他要做什麽一般,无声又平静的拒绝了他。
“你没事就好,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