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姐姐。”陈雾轻把杯子接过来,说:“他不是我哥,我只是个路过的人。”
这话对别人而言没什麽可信程度,治疗已结束半小时,昏迷的青年在手术後缠着陈雾轻的腕骨更紧了,这种现象更容易用信息素安抚来解释。
就算没有亲密关系,说刚认识很难让人相信。
赵医生重重咳嗽几声,关上门把几个恋恋不舍的护士赶出去:“你不好好陪人待在休息室,跑到我这里干什麽,我又不是外科大夫。”
“我不想陪他,他抓着我手不松,其实我是有办法拉开的,但是他欠我一瓶可乐,那是我的最後一点资産,我得等他醒来还我再走。”
这话乍一听毫无关联,细细品更是天方夜谭。
赵医生难以言喻道:“请你说人话。”
陈雾轻看着他,道:“医院没有床位,我想借你床躺一会儿。”
?是人话。
赵医生:“我俩熟吗?”
“我们见过三十七次面,算上现在是第三十八次面,你是第一个承认我是个男生的人。”
“你现在和我撇清关系。”陈雾轻受伤道:“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抽屉里放着三级杂志……”
“哎哎哎哎!”赵医生紧急停车,心虚地张望了一圈,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
他皮笑肉不笑:“你躺着吧,我出去。”
达成目的的陈雾轻弯了弯眼,真诚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时间回转到半小时前,当时陈雾轻搬着男人刚进医院,好像老鼠掉进了米缸,他俩是老鼠,医院是米缸,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看他们的眼神都相当惊悚。
他不太懂为什麽打狂犬疫苗要弄得大张旗鼓,来到医院後一群人把那个男人架走,也有一群人把他架走。
架他干什麽?他又没病。
陈雾轻不明所以,被人连推带攘扔进了一个小屋。
然後他被两三个穿戴防毒面具包裹严实的医生往身上喷了好几种喷雾。
呛呛的,苦苦的。
不知道是什麽,肯定不是孜然辣椒面。
做完这一切後,医生扯走了他的两根头发,可能是用于检测之类,等他稳稳坐回诊室时,医生把一张检测单拍在桌上和他絮絮叨叨,你作为omega巴拉巴拉,omega遇见alpha拉叭拉叭……
?停。
叽里咕噜说什麽呢。
陈雾轻站起,刚想说自己是男性,门口刚好路过两个聊天的患者。
“哎你听说了吗,omega後援官方又出新政策了,刚成年没找到工作的omega能享受政府补助,有房有车……”
後面他没有再听了。
陈雾轻唰一下坐回凳子上与医生握手,郑重道:“对,我就是个omega。”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先放放。
有钱什麽不好说,说他是头驴他也认。
面前单人床又窄又小,显然无法同时搁置两个身长腿长的成年男性,陈雾轻看着床陷入思考。
根据丛林法则,受伤的狮子要远离群体,以免影响其他成员的生存与捕食效率。
他流浪三天,饥肠辘辘,没安稳地睡过一次觉,属于弱势群体,卞述刚刚做过医学处理,属于昏迷范围,如果在野外,他们都应该作为垃圾被撵出去。
但在矬子里拔大个,对比起来,他还有意识,尚有活动能力,所以这张床的归属应该归给更健康的人。
——是他。
陈雾轻把目光挪向卞述紧紧扣住的左手,用另一只闲下来的手扯出一个枕头,接着靠上去,卞述随他的力气从凳子上微微滑落,最後脑袋倚在床的一小边缘——人依旧坐在板凳上。
陈雾轻不想管了,他困了。
趁现在有床赶紧睡,不知道什麽时候有机会还能枕在被单上。
他的馀光扫着一片白,渐渐阖上眼。
XX丶XY是基础性状,ABO所生下来的孩子会生出BB,所以B是必须携带的基因且为隐性。
他任凭思维活泛,想了想,肯定一件事——
要是在abo世界高考,他绝对不选生物,不要做伴性遗传题,太恐怖了。
*
卞述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一片流沙之中,越陷越沉,所有的反抗与挣扎都是无力,朦胧中,思维好似都被黑暗吞噬,意识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