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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述最开始买这套房子的时候,自己没经手,用着剩的闲钱随便找个中介,又找了配套的装修团队,发一句看着办,一套空荡荡的房子就这麽装好。
对方态度特别好,工程偷工减料多少明眼人全能看出来,卞述不琢磨这事,有个地方住就行。
他留了几套客房,但当时也没觉得能有人和他一起住,所以有不少房间里面家具空空,除去承重墙就是一点零碎的,随手摆放的物件。
咔哒——
门被轻轻推开。
卞述摸着黑在玄关换完鞋,等转出门口用作遮盖的墙,富有温度的亮光静静躺遍整个过道。
他家有三层楼,总灯没开,而是隔了几个小房间,半开的门边映着莹莹的亮光,又省电又保证每个过道的亮度都足以让人看清路。
一道道温温的灯像是打造出一条悬丽的白色丝绸,一直延伸到他的房间。
就好像,有人怕他回家摸黑,特意留了回房间的灯。
卞述缓缓走上台阶,未到自己房间,他在一处停了下来。
男孩子带着耳麦,屏幕上是死亡倒计时的画面,他把头仰靠在椅背上,双脚一摊,手一边一个往下垂,盯着天花板,有点生无可恋的意思:“我真不知道队友为什麽不交技能,他难道想把大招留到过年吗?”
对面应该是在回应,他静静听着,然後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里是不是没有春晚的说法。”
他顿了顿,也不知道想起什麽,表情懒洋洋的,虎牙随着他笑了下一闪而过:“太可惜了,不然你们春晚小品年年都要包!饺!砸!”
他没开房间灯,只是打着一个小台灯,屏幕漫出的光晕映在桌面上,透着两个养鲜花的饮料瓶。
一个是芍药,另一个是玫瑰。
陈雾轻喜欢这个世界的鲜花,他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饮料,好看的瓶子他就洗干净攒起来。
所以他産生了好奇。
花他喜欢,瓶子他也喜欢。
那麽两个东西加一起是不是会变成超级喜欢。
因为斗地主里有超级加倍。
于是他把花养在漂亮的瓶子里,白天有阳光打在花瓣的光亮,晚上有夜色凉风吹过的花香。
于是他感悟。
是的,他超级喜欢!
陈雾轻接下来又打了几把,看见满分的战绩决定及时收手,和季雨林告过晚安,把耳麦往桌上一放,静静放空一会儿。
刚站起来,忽然被人从背後拥住,搂住他的手臂绷得很紧,但恰好将力度把握在勒感之前,下巴抵在他的耳朵轻蹭,像是被一团热火扑了满身,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援者,一旦抓住,再也不肯松开。
陈雾轻奇怪地歪歪头:“你回来了。”
他回想邻居家里人下班的举措,像模像样地学着人家甜滋滋的语气:“欢迎回家。”
陈雾轻真觉得自己学习能力超强,这四个字让他学的,不管是从语气还是字样,绝对和听过的一模一样。
那麽,反馈呢?
他静静等了三秒,没人说话。
陈雾轻认为这不符合流程,所以他挣脱出右手,戳戳对方的手背:“回我呀。”
他感到卞述的呼吸微微急促,一下一下呼在他脖颈,声音有些哑:“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
陈雾轻说不上来这是什麽感觉,反正他越来越觉得卞述每一次和他讲话都要比上次更软。
可这也不能成为不按照常理回答的原因呀。
陈雾轻索性整个人都挣脱出来,卞述看似搂得很紧,其实手根本没握住,选择权完全交由另一个人。
陈雾轻和他拉开距离:“不是丶不是这句话。”
他对卞述认真道:“我和你说欢迎回家,你要说是的,我回来了。”
他邻居,他妈,他朋友们都是这样做的。
卞述就那麽看着他,眼睛没有漠然,没有攻击性,他对陈雾轻笑的时候,无论是出于无奈还是高兴,眼底总会撒着温温的光。
“是的,我回来了。”卞述身上潮潮的,有着不同于平时的温度,他笑着憾言:“现在,能抱你了吗?”
陈雾轻听见想要的回答,点点头。
卞述走近,他重新抱紧陈雾轻,右手顺着脖颈往上拢,他的指尖温柔又缓慢地在男生头发丝中穿插。
他又淡淡笑着,顺着窗户越过的凉薄,声音一丝一丝的散开,指尖跟着颤动似的。
“轻轻。”
“嗯?”
“你送我的项链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吗?”
“是呀。”
卞述在陈雾轻的发丝上细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他动作温柔得过分,陈雾轻几乎都感受不到,也不知道正有人近乎贪婪地,病态地,一遍遍亲吻着他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