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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裂隙中的微光（第1页）

第5章裂隙中的微光

那碗粥最终还是吃完了。

在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中，霍展霆一勺一勺地将粥喂完，陆承晔也异常配合地全部咽下。整个过程，两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有眼神偶尔的交汇，一个深沉探究，一个平静坦然，却又在触及的瞬间各自移开，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在空气中拉扯。

吃完粥，霍展霆按医嘱拿了药和水递过去。陆承晔接过，乖乖吞下药片，喝水的动作因为虚弱显得有些慢。

霍展霆就站在床边看着他，目光落在他随着吞咽动作微微滑动的喉结上，又移到他颈後那片依旧红肿的腺体。属于他的海盐与旷野微风的信息素，因为药物的作用和身体的虚弱，似乎变得淡了一些，但依旧顽强地与他自己的雪松焚香缠绕着，如同藤蔓依附着古木。

“躺下休息。”霍展霆接过空水杯，声音听不出情绪。

陆承晔依言慢慢滑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没什麽血色的脸和微湿的黑发。他闭上眼睛，似乎真的打算继续睡。

霍展霆却没有离开。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後走到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之前放在那里的平板电脑，处理起积压的公事。他没有去书房，似乎潜意识里，并不放心让陆承晔一个人待着。

房间里只剩下指尖轻触屏幕的细微声响，和两人清浅交织的呼吸。

陆承晔其实并没有睡着。闭着眼，其他感官反而变得更加敏锐。他能感觉到霍展霆停留在房间里的存在感，能“听”到他处理公务时那份熟悉的专注气场，甚至能隐约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丶时不时扫过的丶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

他知道霍展霆在怀疑。他今天的表现太过反常，与过去那个一点就炸丶浑身是刺的陆承晔判若两人。霍展霆那样精明而多疑的人，不可能不心生警惕。

但他不後悔。比起上辈子失去霍展霆的痛苦，这点怀疑和审视根本不算什麽。他需要时间，用行动一点点瓦解霍展霆心头的坚冰，也需要时间，来适应这失而复得的一切，适应这个……会主动靠近丶会感到心痛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内线电话再次响起，是管家，似乎有紧急的公事需要霍展霆亲自处理。

霍展霆蹙眉看了一眼床上似乎睡着的陆承晔，起身，拿着平板走到了外间的起居室去接电话，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严。

陆承晔在他离开後，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的无力感还在，但精神却清醒了许多。他望着天花板，开始梳理混乱的思绪。

重生的节点是三年前。这个时候，他和霍展霆的关系已经因为他的屡次“作死”而降至冰点，霍展霆对他失望透顶，却又因为标记和某种他上辈子不愿深究的执念，不肯放手。而他，则变本加厉地用各种危险行为来挑战霍展霆的底线，试图激怒他，摆脱他。

现在想来，真是愚蠢透顶。

除了霍展霆，他身边似乎并没有什麽真正值得信赖的人。那些所谓的“朋友”，如周哲，大多是酒肉朋友，怂恿他冒险，看他笑话。而他真正的身世……陆承晔的眼神暗了暗，那个将他视为耻辱和工具的原生家庭，更是他一切不安全感和自毁倾向的根源。

上辈子，直到死，他都没能真正摆脱那些阴影。这辈子……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他必须做出改变。

外间隐约传来霍展霆讲电话的声音，语气是惯常的冷硬和不容置疑，似乎在处理一个棘手的商业纠纷。

陆承晔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下来。这种充满掌控力的丶属于霍展霆的声音，曾经让他无比抗拒，此刻却成了安抚他惶惑内心的良药。

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是在霍展霆的羽翼之下。

又过了一会儿，霍展霆结束了通话，重新走了进来。他看到陆承晔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脚步微顿。

“吵醒你了？”

陆承晔摇了摇头，侧过脸看他：“没有，本来就醒着。”

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比刚才好了些。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那双总是闪烁着叛逆或桀骜光芒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安静，甚至……空洞。

霍展霆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种安静和顺从，依旧让他感到不适，像是一场精心排练的戏剧。

“医生说你还需要观察一天。”霍展霆开口，语气平淡地陈述，“明天如果稳定，可以下床活动。”

“嗯。”陆承晔应了一声，顿了顿，忽然轻声问，“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霍展霆眸光一凝，锐利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你在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