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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暖阳下的裂痕与试探（第2页）

“还没想好。”他老实地说，微微蹙起眉，带着点真实的迷茫，“可能……先找点书看看？或者……学点什麽？”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确定，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他在试探霍展霆的底线，也在试探他能否支持自己寻找新的方向。

霍展霆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和那双带着迷茫的眼睛，心中那根警惕的弦，似乎又被拨动了一下。以前的陆承晔，绝不会用这种商量的丶甚至带着点依赖的语气跟他讨论未来。他总是强硬地宣布他的决定，然後不顾一切地去实行。

这种放低姿态的试探，比直接的对抗，更让他难以招架。

“书房里的书，你可以随便看。”霍展霆移开目光，重新拿起刀叉，语气平淡，“想学什麽，告诉林特助，他会安排。”

林特助是霍展霆的首席助理。

这是一种应允，虽然范围被限定在“书房”和“林特助的安排”之内，但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松动。

陆承晔的心稍稍落定了一些。他知道，这已经是霍展霆目前能给出的丶最大的信任和空间。

“谢谢。”他轻声道。

霍展霆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吃着晚餐。

晚餐後，霍展霆回了书房处理公务。陆承晔没有跟进去，他回到了主卧，第一次，主动地丶带着某种决心，走向了与主卧相连的那个丶他上辈子几乎从未踏足过的霍展霆的私人书房。

书房很大，占据了半层楼，三面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涵盖经济丶历史丶哲学丶甚至还有一些外文原版小说，种类繁多，却都摆放得一丝不茍，如同它们的主人。

陆承晔站在书架前，目光缓缓扫过那些陌生的书名。他随手抽出一本关于金融基础的入门书籍，翻了几页，里面晦涩的专业术语让他头晕。他又换了一本世界地理图册，彩色的图片和简洁的文字倒是更容易接受一些。

他拿着那本图册，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就着落地灯柔和的光线，慢慢翻看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浑浑噩噩。他需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也需要重新认识自己。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他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霍展霆站在门口，看着坐在灯光下，低着头，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图册的陆承晔。暖色的光晕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线条，长睫低垂，竟有几分恬静的书卷气。

这是他从未在陆承晔身上看到过的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陆承晔擡起头，看到门口的霍展霆，合上了手中的书。

“忙完了？”他问，语气自然。

霍展霆走了进来，目光扫过他手中的地理图册：“看得懂？”

“图片能看懂。”陆承晔老实承认，“文字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霍展霆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松了松领带（他回家後换上了家居服，但习惯性地打着领带），姿态带着一丝工作後的疲惫。

“哪里不明白？”他忽然问。

陆承晔怔了怔，指向图册上关于某个沙漠地貌形成原因的一段文字。

霍展霆扫了一眼，用简洁的语言解释了一遍。他的解释精准而清晰，带着他惯有的冷静逻辑。

陆承晔认真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这并非多麽深入的交流，甚至算不上谈心。只是一个简单的问答。

但在这个夜晚，在这个曾经象征着禁锢与隔阂的书房里，却仿佛有一种无声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悄然流动。

霍展霆看着陆承晔因为理解而微微发亮的眼睛，看着他不再充满叛逆和戒备的神情，心中那片坚冰覆盖的领域，似乎又被凿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

也许，他可以试着相信，这缕照进他冰冷世界的丶带着海盐与旷野气息的微风，并非转瞬即逝的幻觉。

而陆承晔，则在霍展霆平淡的讲解声中，找到了一种久违的丶类似于“安稳”的感觉。

他知道前路依然漫长，猜疑不会轻易消散。但至少，他们正在尝试着，以一种全新的丶笨拙的方式，向彼此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