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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失控的回响与荆棘的试探（第1页）

第92章失控的回响与荆棘的试探

晨光中的触碰，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陆承晔心中一圈圈扩散，无法平息。那一瞬间的微凉与战栗，霍展霆眼中翻涌的复杂暗流，以及他最後骤然冰封的抽离……所有细节都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清晰得令人心悸。

他不再仅仅是霍展霆需要掌控的“物品”，或是并肩作战的“武器”。那个触碰，模糊了太多界限，也惊醒了他心底某些一直被刻意忽略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陆承晔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依旧高效地处理着信息流，精准地完成霍展霆交办的一切事务，但那种全力以赴的丶带着某种证明意味的劲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丶疏离的服从。他不再主动提出见解，不再试图捕捉那些隐藏在数据洪流深处的丶微妙的关联，只是机械地完成分内工作，像个运转精密的工具。

他甚至在一次格斗训练中，因为霍展霆一个靠近的纠正动作，身体反应过度，险些将教练摔出去。那一刻，他眼中闪过的不是训练有素的冷静，而是如同受惊小兽般的丶清晰的抗拒。

霍展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甚至没有在训练场上多停留一秒。但陆承晔能感觉到，那落在他背上的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沉，更加具有压迫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收紧。

这天下午，林特助送来了一份需要陆承晔亲自跟进的项目——评估一家新兴科技公司的收购价值。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但掌握着几项对霍展霆旗下某个核心産业升级至关重要的前沿专利。

资料很厚，涉及大量艰深的技术术语和复杂的市场分析。这显然不是一项轻松的任务，更像是一次……新的考验。

陆承晔没有多问，沉默地接下了任务。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啃完了所有技术文档和市场报告。他发现这家公司的技术确实具有颠覆性，但团队管理混乱，现金流岌岌可危，估值却因为几家风投的追捧而被擡到了一个不合理的高度。

他撰写了一份详尽的分析报告，客观指出了技术优势，也毫不留情地剖析了管理风险和高估值的泡沫，最终给出的建议是——暂缓收购，改为技术授权或项目合作，以更低的风险获取核心技术。

报告完成後，他直接发送给了林特助，抄送了霍展霆。没有附言，没有解释。

几个小时後，霍展霆的内线电话打了过来。

“来书房。”只有三个字，语气听不出情绪。

陆承晔的心微微一提。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向那间象征着绝对权力核心的房间。

霍展霆坐在书桌後，面前摊开的正是他刚提交的那份报告。他穿着深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指间夹着一支昂贵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坐。”霍展霆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对面的椅子。

陆承晔依言坐下，垂着眼眸，没有看他。

“为什麽不建议收购？”霍展霆开门见山，声音平稳。

陆承晔将报告中的核心论点复述了一遍：“技术有价值，但管理风险和估值泡沫过高，直接收购性价比低，风险不可控。”

“风险？”霍展霆的笔尖在“管理风险”那几个字上点了点，擡起眼，目光如炬地看向他，“你觉得，什麽样的风险，是我控制不了的？”

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丶不容置疑的自信。

陆承晔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迎上霍展霆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再强大的控制力，也无法完全预测人性的贪婪和愚蠢。与其花费巨大代价去填一个可能无底的管理窟窿，不如用更灵活的方式锁定核心技术。”

霍展霆凝视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敲击桌面的节奏，几不可查地慢了下来。

书房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良久，霍展霆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在害怕。”

不是疑问，是陈述。

陆承晔的指尖微微蜷缩。

“害怕接触核心项目？害怕承担更大的责任？”霍展霆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还是……在害怕我？”

最後三个字，他吐得很轻，却像重锤般砸在陆承晔的心上。

陆承晔猛地擡起头，对上霍展霆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怒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丶冰冷的探究，以及一丝……极难察觉的，类似于失望的情绪。

失望？

他在失望什麽？失望自己的退缩？失望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地试图抓住每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一股莫名的涩意涌上陆承晔的喉咙。

“我没有害怕。”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我只是做出了基于数据和逻辑的丶最理性的判断。”

“理性？”霍展霆的唇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陆承晔，你告诉我，从你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做的哪一件事，是纯粹的‘理性’？”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陆承晔试图隐藏的内心。

“留在易感期的我身边，是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