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五十一顾熹之万分痛心疾首後悔不叠……
抛去对太子殿下的感情和太子殿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不谈,顾熹之趁着夜阑气氛正好丶心情也处在一个静谧可以尽情放空思考的时候,重新思忖太子殿下这样做的缘由。
于公事方面,他是全身心追随效忠殿下的,这一点殿下亦清楚,且殿下如果想要掌控自己的臣下,有许多种政治手段和方法可供选择,决计犯不着这样,控敌一千自损八百。
既然不是公事方面,那就只能是私事了。
于私,顾熹之知道殿下洁身自好,并非如自己一般,从他扮作“琳琅”的态度也可以看出来,他想要与自己转圜关系,却绝无男女之间的那种情谊。
这就让顾熹之看不透彻了,太子殿下这一番筹谋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对他又是何意。
虽然肯定太子殿下不好龙阳,对自己没有那种意思,但太子殿下的种种行为又教顾熹之迷惑了,他对自己亦绝不是普通明主对待臣下的态度。
想到太子太傅说殿下少时顽劣,不惜自毁声誉前途也要达成某种目的,或许此次一如那次一般,太子殿下不惜花费甚巨也要达成不被常人所理解丶或是认为不值而难以想到的目的。
这就是太子殿下啊,他是这样的与衆不同,轻易便攫取了顾熹之全部的注意力。
下次,有空再去请教一番太傅好了。
顾熹之对太子殿下过去的顽劣经历兴味盎然,总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多一点,再多一点,好像知道的更多,他就愈发地了解这个人,就等同于参与了没有自己的太子殿下过去,顾熹之不禁对此心驰神往。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是想要知道,越是想要深究,就会不自觉地越发偏向那人。
人心是最不能偏移的东西。
一旦偏移了,他就会满心满眼只剩下这一件事,对太子殿下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沦偏爱,不论太子殿下做了什麽,哪怕是犯天下之大不韪丶穷凶极恶之事,顾熹之也会自发地为他找到借口圆起来,毫无道理地对他一心心疼和钟爱。
这一点,连姬檀自己都未曾料到他做得如此成功。
不过转个瞬的功夫,顾熹之就将姬檀对他的算计和欺骗忘地一干二净,满心都被对太子殿下的喜欢和没有及时认出他的懊悔给席卷吞没了。
顾熹之一想,简直要在床上翻起滚来,彻底睡不着了。
最後无奈起身,重新点亮了一豆灯火。
顾熹之点燃的是案桌上的烛灯,此刻他正一脸正色地坐在案桌前,摊开了什麽东西。
如果不看他写的是什麽的话,恐怕人人都要以为他是为政务殚精竭虑舍身奉己的青天官了,然而实际上,再转回看他写的东西,那摊开的,大红洒金的丝帛,赫然毋庸置疑是婚书。
顾熹之心情振奋,趁夜起床洋洋洒洒开始重写婚书。
这和之前写给琳琅那份堪称投诚的婚书全然不同,什麽长相厮守日月共鉴丶白首永携共度此生之类的两情缱绻之言顾熹之恨不得全都写尽了,只恨婚书不够长,描写他心中感情的词句不够多,还不足以表达他对太子殿下万分之一的喜爱。
顾熹之不消片刻便完成了,他从未写东西这般顺畅喜悦过。
然则,喜悦之後,顾熹之看着墨迹未干的婚书再次犯起了愁。写完了又如何,他还能送出去不成,送不出去,就是废纸一张。
顾熹之再度郁闷起来。
将这份偷偷写给太子殿下的婚书妥帖收好,重新躺回了床榻上。翻了个身,只觉这书房的床板也不太舒服,明明之前都睡得好好的,怎麽一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後就不适应了,他开始怀念起房间的床榻。
一怀念就不由想起自己大婚之夜说的混账话,他要分房,要和太子殿下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不能越界。
回想起全部的顾熹之又翻了个身,只觉得自己已经淡淡地死掉了。
他现在就连滚带爬地回去收回当日的话,再恳求太子殿下给他一个打地铺的机会还来得及吗?顾熹之蜷缩起身体,懊恼地直拍自己脑袋。
他不想继续睡书房了。
这里一点也不好。
其实房间里太子殿下的脚榻就很不错,他睡在那里既不占位置,还可以为殿下守夜,殿下想来不会拒绝罢,这个不行,沈玉兰买回来的那张躺椅他也可以将就的,夏天虫蚊多,他顺便为殿下驱驱蚊,亦是不错的选择,这个还不行的话,地上也可以,又宽敞又冰凉,最适合夏天睡了,顾熹之不嫌弃。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一想到自己是如何作茧自缚的,顾熹之就不禁绝望了,双目怒睁,对夜悲愤到天明。
翌日,拂晓时分,广袤的天际边缘横过一道深色的蓝霞。
姬檀早早地起了床自己更衣,无需任何人侍奉,他心里装着事情,还是觉得昨晚的顾熹之态度有些反常。
姬檀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关系转好,一定是发生了某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今日回东宫细问暗探顾熹之昨日都经历了什麽,到底怎麽一回事。
然而,在路过院子的时候,姬檀愣住了,顾熹之起得比他还早,翰林院的当值时间远不至于他在这个时辰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