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失笑,但随即收了笑,正色道:“不要一辈子被压在底层。”
徐八一愕然。
陈琛靠近她,伸手抚住她的肩膀:“忘了你还年轻,现在过度规划似乎有点违背你的玩乐心态。”
徐八一摇头:“师长,我没有想玩乐。”
陈琛笑:“那我给你个建议你听不听?”
徐八一重重点头,但转而又有点犹豫:“听……但是——”
陈琛打断她:“明年去桑地尼亚维和吧,这里我很了解,危险系数低,但立功机会不少,津贴还高。带着联合国勋章回国,快速转化你的战功,早点儿晋升。”
徐八一愣住:“这我还没了解过,我能申请上吗?”
陈琛说:“你只管申请——要知道,在A大队辛苦作战三年不如在维和部队呆一年……算了,我说太多了。”
在此之前徐八一从没想过维和这件事。
陈琛看出了她的迷茫:“你觉得我是在害你吗?”
徐八一猛然摇头。
陈琛情真意切地说:“这是我走过的路。徐八一,按照这条规划的路,取代我,超越我。”
火光渐渐歇了。老A们大多都淹没在醉意里沉沉睡去。
吴哲和伍六一没怎麽喝酒,这时他俩半靠在青岩边,看起来精神十足。
吴哲等了半天见徐八一不回来,只好找旁边这人聊天。
他的目光像鈎子一样落到伍六一脸上,意外地鈎出了他骨头缝里藏着的忧郁:“战友,你看起来很伤神啊。”
石雕般的伍六一终于动了一下,他苦笑着忽然问:“你想过一个人吗?”
吴哲掰自己的手指头:“这话可不止一个意思,有歧义,你问的是?”
伍六一轻轻道:“想念。”
吴哲撩起眼皮,笑笑:“当然有。”
伍六一困惑:“出于什麽情意,会有“很想一个人”这句话呢?”他不肯承认他知道这个答案是什麽。
吴哲看了他两眼:“喜欢吧。”
他随即揽上伍六一的肩,笑着说:“你还需要想念吗?这个人在家乡?我一直以为你不需要,看来我想岔了。我是不是该开心地开一罐啤酒。”
听到这句话,伍六一的心顿时凉了,他意识到如果这时有个洞,他会毫不犹豫地爬进去。
为了宽慰他,吴哲凑到他的耳朵边顽皮地说:“其实,别想那麽多,能随时看到那个人平安快乐就行了。”
伍六一耳朵一动,心念跟着一动,愕然地回望吴哲:“你!”
吴哲默认了:“可从来没有人不要命地在河里替我捡枪。”
伍六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还好意思提,那是我最恨你的时候。”
吴哲抱住他:“恨吧恨吧,小生多情,爱恨皆收。”
伍六一嫌弃地闪躲,他酸的牙都要倒了。
他们低声聊了一会儿就不再聊了,因为夜已深。
吴哲望向不远处躺着的袁朗,见他以手枕头没有任何动静,大概是睡深了。
凌晨一点时,几处火光均已灭。
徐八一蹑手蹑脚地回来,脚步轻缓不曾惊动任何枯枝碎叶。
但没睡的人不需要她惊动,他们在暗色里看着她,就跟看一个偷情的人回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