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撅起嘴,打了半天的腹稿,却在看向苏月月眼睛的那一刻退缩了,说出来却只有干巴巴一句:“怎麽判断一个男生是喜欢你还是单纯养鱼?”
“啊?”苏月月蹙着眉头:“你说许言?”
方棠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显微镜底下的草履虫,自以为高明,实则每一个动作都被高阶生物收归眼底。
“不会不会。”不等她再解释,苏月月自己就答上了:“你说别人我还信。他?你不会是被他骂出ptsd了吧?”
“有这麽夸张吗?”方棠缩了缩脖子,实打实地讲,她觉得许言脾气挺好的,除了……
苏月月站起身,按着她的肩膀,声音忽然变急了:“我男朋友跟他室友认识,这些话都不是小道传闻,是实打实发生过的。”
“许言大一的时候就被校媒邀请去当代班主播,他怎麽回答的?他没有回答,他把老师微信拉黑了。自此,他取消了所有加他微信的方式。”
“你以为他把人骂哭是假的吗?当时一个研究生学姐借项目机会加了他,还没说几句话呢,他说人生産学术垃圾,还说如果这种问题都搞不明白,不如把保研机会留给其他人。”
“近两年是消停点了,他大一的时候刚出校草榜,去哪上课都被人围观,最後逼的华清大规定工作日非本校学生不能入内。”
“你知道吗?”苏月月说到最後,终于放慢了语速:“曾经大学城私下发起过投票,讨论许言什麽时候脱单,得票最多的一项是——”
苏月月故意在这里顿了顿,将几个人的好奇心彻底勾了起来,方棠眨巴着眼:“是什麽?”
苏月月微微扬起唇:“等他下辈子吧。”
方棠除了干笑,根本不知道该做何解释,会不会苏月月口中说的许言跟她认识的许言,根本不是一个人?
说不定华清大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许言,抑或是许言有个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
算了,想想都不可能。
她总不能把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发给苏月月看吧?
这个念头刚出现,方棠立即後背发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作为一个文科生,她最擅长的就是在题目里找答案。
如果题目看不懂,没关系,照抄题干就行了;但如果题目都理解错了,长篇累牍的答案便瞬时失去了意义。
回归到最初的问题,许言既没有当海王的语言天赋和空闲时间,也没有明确对她展示过什麽好感,归根结底这件事都是凭她一己之力纯纯脑补出来的。
叫小名怎麽了?方棠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找到上周跟高中同学的聊天记录,满屏亲爱的丶宝贝,她也没觉得有任何问题啊!
同学也是男的,跟许言的差别……也就差在建模上吧。
都是这张脸闹出的祸,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更要紧的是,方棠曾经好歹收过不少情书,当然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根本藏不住的。
爱慕者看见她会脸红丶说话会结巴丶不敢跟她对视,更有甚者为了博取她的注意力会故意欺负她。
但许言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游刃有馀,反而是她左支右绌。
答案昭然若揭,许言怎麽可能对她有意思,想peach呢!
方棠心里那块上下不定的大石头扑通一声砸到水里,溅起层层涟漪丶扬起阵阵波涛,声势浩大丶犹如海啸。
水意汹涌,蔓延到了眼底,方棠仰起脸,压回鼻酸,缓了好半天才将眼泪压回去,揣摩好的兴高采烈的语气回复:嘿嘿,谢谢许言学长。
许言:不用客气。我看完以後给你反馈。
许言:可能会比较晚,如果怕吵到可以把消息设置成免打扰。
方棠瞄了一眼电脑右上角的时间,马上十一点了。
她已经很麻烦许言了,如果因为这件事使得许言熬夜帮她,她都不知道该怎麽还人情了。
方棠:我不急的,反正下周才用到,你先休息吧。
对面像是早已组织好了语言,在方棠发送的一瞬间,许言的消息就回复了过来。
许言:没关系,下周我去金陵参加线下初赛,最近都在科研楼加班调试设备。
许言:反正都要熬夜,顺便帮你看了,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人怎麽这样啊,他是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专挑心窝最薄弱的地方戳。
方棠趴在桌子上,将脑袋埋在臂弯里,来回蹭得头发乱糟糟的,脸颊也被蹭红了。
许言简单一句话就轻易敲碎了她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心防,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愧疚立即卷土重来,抢占了制高点。
方棠:这麽辛苦吗?你们晚上有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