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像是水面之上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支撑着她迈开脚步,朝着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前路重新走去
太冷了,方棠身子微微发抖,决定抄近道。
她在教学楼前左转,踏上林间曲折的小路,虽然黑了些,但能少走两百米的弯路。
月黑风高,越往林子里走越黑,方棠心里都打起退堂鼓了。
要不回去?
可是都走了快一半了。
老天偏偏要跟她作对似的,身後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到後面,方棠几乎是扯着箱子在跑。
就这都没能甩开身後的人。
此时,一声惊呼在她耳边炸开。
“方棠!”
“啊!”方棠吓得松手就跑,可转念一想,这是学校啊,叫她的肯定认识她。
她停住脚步,回头张望。
身後的人举着手机手电筒,往自己脸上照了照:“我巩兆林。真是你,刚在你後面我就感觉像你,现在咋瘦了这麽多呀,瘦了更好看了。”
“啊,好久不见。”方棠被吓得不轻,说话都喘着粗气。
巩兆林弯腰帮她把行李箱扶起。
还不等方棠感慨华清大明明五万多人,怎麽这麽巧就让她刚进学校碰见许言的舍友时,巩兆林反倒问她了一句:“怎麽就你自己,言总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什麽意思?”方棠脑子突然宕机,他不在学校?
巩兆林皱起眉:“苏月月说你休学了,之後言总也再没来过啊,不是吧,你什麽意思,难道你们俩……”
方棠只让巩兆林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行李箱从一楼擡到四楼中途她歇了不知多少次,推开宿舍门时,两条胳膊都是软的。
宿舍三个人早都收拾好了碗筷,就等她回来。
都知道她家里出了什麽事,聊天也是捡几句两句不痛不痒的闲话,而後便坐下吃饭。
方棠从回广城开始,这些月份基本上是一口辣没沾,刚咬了一口香辣蟹里面的藕片,直接辣出了眼泪。
她放下碗筷就冲到卫生间漱口。
苏月月按住其他两个人,拿了瓶豆奶跟在方棠身後去了卫生间。
方棠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漱口,水流哗哗作响,打湿了她额前太久未修剪过的刘海。
“巩兆林说他碰见你了?”苏月月看她起身,把插着吸管的豆奶递给她。
方棠咬着吸管,辣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回应。
“你跟那谁……”苏月月侧身靠在门框上,目光探寻地落在她泛红的脸上:“你们俩……”
方棠耸了下肩,脑袋垂得更低,没回应,也没勇气看她。
卫生间的灯光偏黄,是苏月月最讨厌的会把人照得土里土气的暖光。
方棠看着镜中的自己,蜡黄的底色上红一块白一块,仿佛脸上也沾了些病气。
苏月月瞬间了然,鼻腔溢出一声冷笑:“男的都有病,别搭理他们。”
苏月月光发泄还不够,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定要就此事发表一些看法。
方棠像吞了铅块,胃沉甸甸坠着,熟悉的恶心感又冲上心头。
她想替许言争辩两句,毕竟从头到尾做错的只有她。
而许言呢,仔细回想,她竟然说不出许言一点不好,旁人不知全貌,不能这麽轻易下定论。
可她嘴唇动了动,嗓子像被一团浸了水的棉球堵住,她看着镜子,冲苏月月眨了眨眼,将刘海重新掖到耳後,然後推着苏月月的背,两人一起走出卫生间。
既然许言不在学校,那她就可以亲手把手链还给他……家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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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甜的逃避,是通过指责来转嫁自己无法承受的内疚感。她责怪小许,本质上是因为她无法面对那个“做错了决定”的自己。
好了,下一章就让小情侣见面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