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扒皮!
不对!赵扒皮!
祝平安撇撇嘴,咬着牙应了下来。
她听到耳边传来赵听淮的一声低笑,眼眸黯了黯,路过他时,凭着感觉撞过他的肩膀。
“哎,我这个瞎子走路看不见,你挡路,怪不得我。”祝平安漫不经心的,趁着他未发火前快速离开。
甘草来了以後,对着南山堂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尤其为照顾她这个双目失明的病人,秉承着路无杂物的念头,硬生生清出了一大片的空地。
杳娘陪着她日日数着步子,竟将南山堂摸了个遍,不用拐杖也能行走自如。
当然,只要某人不故意设置障碍物,那她绝不会被绊倒。
——
连日小雨连绵,整个广平府被笼罩在一片雾雨朦胧中。
祝平安坐在廊檐下,背靠着柱子擡头望天。
一旁的杳娘和甘草拿着赵听淮的旧衣缝补着。
祝平安逐渐适应了黑暗的世界,尽管她总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然而杳娘和甘草时不时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叹气声让她明白,或许这很棘手。
虽然赵听淮总信誓旦旦的告诉她,这都不是事。
如今,赵听淮正在书房里翻着他父亲留下来的手札。
。。。。。。
值得一提的是,他父亲师承乾元年间的名医——王玄之。【1】
这多少让她心怀希望。
赵听淮总不会砸了自己师祖名医的招牌吧。
“赵大夫!”
有人从前院穿堂而过,一路高呼着赵听淮。
“三郎?”杳娘看见来人,疑惑问道:“怎麽了?听淮在书房呢。”
被称三郎的人挠了挠头,面上略有些局促,“大嫂,四方斋的江少爷又来了,堵在门口不让其他人进来。”
“他是盐吃多了吗?”赵听淮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眉头微蹙。
三郎打着哈哈,“赵大夫,你不妨就给他看看,他这前面堵着,我们想找你看病都不能进来。”
“他那病没人能看。”赵听淮毫不客气的说道,他不耐烦的撇了三郎一眼,边走便小声道:“真该找个人在前面守着了。”
三郎连忙跟上,眼中满是无措。
“这江少爷得了什麽病?”祝平安问。
杳娘重新坐下来,拿起没修补完的旧衣继续缝补,“四方斋是卖笔墨纸砚的,咱们广平府的书生文人多去那里关顾。”
她叹了口气,说道:“这江少爷是四方斋的少东家,自幼有着神童的名号,就跟那方仲永似的,长大後偏生平庸,他吃了许多食补,最後竟亏损了身子。”【2】
“听淮的大哥曾与他同窗,後来不知怎得,闹掰了,两人结了怨,这江少爷隔一段时间就要来这里找听淮看病,回回没病硬装,就为了找咱们南山堂的晦气。”
这是祝平安第一次从杳娘口中听到她讲自己的先夫。
尽管只是一笔带过,却也算是提起来了。
“这还真是盐吃多了。”甘草忽然出声讥讽,“大娘子,赵大夫为什麽不报官啊?”
“他爹与咱们广平府的周大人有结义之情。”杳娘解释道。
原来是官商相护。
祝平安对广平府的官员没什麽好感,但就善堂一事,便能让她念叨一辈子。
“那赵大夫的大哥与那江少爷到底结了什麽怨?”祝平安搞不明白,什麽仇什麽怨能让其中当事人之一的已经离世,另一位还要纠缠着他的家人。
气氛忽然停滞了,雨声淅淅沥沥的,滴答滴答落在青石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