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冉冉升起的年轻进化生物学家,他是“审判”中进化论的主要辩护人,也是死者的主要敌对者,与死者有过激烈的公开争吵。
有仆人的口供表明,他有出现在埃兹拉·皮尔斯爵士的私人休息室附近,且他具有明确的动机。
苏格兰场迅速的将他带走问讯,但是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阿瑟·梅里克博士就是凶手,此外,发生了一件极其戏剧性的事情,导致苏格兰场不得把他放了。
当然这件极其戏剧性的事情,也极大地扰乱了调查进度。
就是兰林·科尔夫人(Mrs。LanlinCole),审判的承办者之一,一个灵媒和神秘学爱好者。跑到了苏格兰场去自首,坚持认为爵士的死亡是“更高精神力量”通过她实现的。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因为根据苏格兰场的调查,这位夫人,当时正在衆目睽睽之下表演所谓的降灵,根本就没有到过爵士的私人休息室附近。
但她就是宣称,这是降灵成功了,这是更高存在的显灵。
闹剧持续了很久,报纸上每天都在刊登着最新的消息,凶手始终没有找到,而阿瑟·梅里克博士则是背上了杀人犯的头衔。
读者们,你们想想,如果你的身边有人被怀疑是杀人犯,即使他说了不是,是不是还是会感到害怕?感到不信任?感到恐惧?哦…当然,你了解他的为人,但是,但是万一呢?
可怜的阿瑟·梅里克博士,事业几乎是一落千丈,还要承受来自同事,上司甚至是整个社会的一个猜忌。
这简直是要把他逼疯了!
案情发生不过短短三天,他就跑遍了伦敦大大小小的侦探事务所,希望有人能查明真相,找出凶手,还他清白。
最终,他找到了简和我。
“我确认一遍,人不是你杀的,对吗?”简的手敲击着桌子,带着一种无名的压迫,她问。
我保持安静,观察着这个先生,胡子拉渣,面容憔悴,听见简的问话,他尽量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坚定地说:“是的,侦探小姐,我真的不是凶手。”
简凝视着他,他们对视着。
“好吧,这个委托,我们接了。”简说。
我走上前,给阿瑟·梅里克博士递了一杯热茶,然後打开了屋子里大灯。简在继续询问这位先生,但整体的氛围却缓和了下来。
“你在案发的时间段出现在了死者所在的私人休息室附近,你要做什麽?看到了什麽?”简看着手里的档案问。
可怜的阿瑟·梅里克博士,可怜人是经受过太多次苏格兰场的盘问,几乎要形成肌肉记忆了。
“警…不…侦探小姐们,我到那附近是因为我想去找皮尔斯爵士阁下,那个审判太混乱了,它并不公平,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子毫无波折的办下去,然後得到一个他们想要结果。”
我为他添了些热茶,瓷杯边缘升起氤氲的白气。灯光驱散了角落的阴影,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疲惫。
“我明白,”简的声音缓和下来,指尖仍无意识地轻叩桌面,“你当时究竟看到了什麽?”
梅里克博士双手捧着茶杯,仿佛汲取着那一点温度。“休息室在走廊尽头,门外站着皮尔斯先生的私人秘书。我走过去时,皮尔斯的几位……支持者正聚在附近交谈。”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他们看见我,说了些不太客气的话。我不想在那种时候争执,便没有停留。”
“您没有进入休息室?”
“没有。我甚至没能靠近那扇门。那些人在走廊里形成了一道人墙,几乎是故意挡着我的路。我听见皮尔斯在里面高声说话,似乎情绪很激动,像是在和谁争论。”
简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苏格兰场的报告里并未提及这段可能的争吵。
“您能听清内容吗?或者辨认出另一个声音?”我问。
他摇了摇头,苦涩道:“门很厚,外面也不安静。我只隐约听到几个词……‘後果’,‘绝不容忍’,还有……‘遗産’?我不确定。”
我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下这几个词。窗外,伦敦的暮色正缓缓来临。
“然後呢?”简问道。
“然後我就离开了。”他叹了口气,“中场休息时间有限,我知道那天不可能与皮尔斯先生正常对话了。後来……後来就传来了消息。”
房间里安静下来。我看见简的目光落在档案的某一页上,那里记录着现场那本《物种起源》的细节。
“博士,”她突然问道,“您对那本书有什麽看法?”
梅里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那本书……放在那里很古怪。皮尔斯绝不会自愿捧着《物种起源》思考。他是个绝对的反对者。”
“如果是凶手的安排呢?”
“那是一种嘲讽。”博士的声音变得低落,“或者…是一种误导。”
简合上档案。
我站起身,“好的,梅里克博士,不用担心,回去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变好的。”
“嗯。”他走入了伦敦的夜色中,等待着第二天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