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罩怎麽会碎?”怀特警探问。
我指着灯罩边缘一处不明显的撞击痕迹,又指了指下方翻倒的实验台。
“我觉得很大可能是雅顿小姐感到不适挣扎时,很可能撞倒了桌子上的什麽东西,飞溅起来击碎了灯罩。加速了残留朱砂的散落,也可能让最後阶段的汞蒸气浓度骤升,但本质上,杀人的装置在那之前就已经在工作了。
“但是,简,密室是怎麽…?”我没有想明白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简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门边,再次检查那个老式的门闩。
门闩是黄铜的,闩槽有些磨损。
她仔细观察着门闩末端和闩槽内部的划痕。
“怀特警探,你们破门而入时,门闩是闩上的状态,对吗?”
“毫无疑问。我们撞了好几下才撞开。”
简蹲下身,目光沿着门缝仔细查看。她的手指在门缝底部的地毯上摸索了几下,然後停住了。她轻轻拨开地毯,露出下面一道非常非常浅的丶几乎看不见的压痕,一直延伸到门底下。
“看这里。”她示意我们,“这道压痕很新,和门底的弧度吻合。”
“凶手根本不需要从内部锁门。”简的声音很透着胸有成竹,“他只需要在离开时,从外面把门关上。然後,用什麽东西,比如一根细线或铁丝,套住门闩的手柄,慢慢拉到位。最後,抽走细线。密室就造成了。”
突然,我发现靠近门的地毯下,似乎有什麽凸起。
与埃米莉·雅顿小姐的尸体最後的位置相隔不远。
我在简,还有怀特警探注视下走过去。
那是半支口红,猩红色的膏体已经断了,落在了地毯之下。
“这口红……估计是挣扎时从口袋里掉出来的,或者从梳妆台上碰落的?”怀特警探指了指不远处翻倒的梳妆台,各种化妆品散了一地。
我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拾起那半截口红。
我一眼认出这是雅顿小姐所在的公司産的那种安全口红样品,我之前想买,但是没买到。
简看了看我手里的口红,又看了看周围。
“梳妆台在那边,”她平静地指出,“如果是从那里摔落或者被她撞飞,按照她挣扎的路径和倒地的位置,这口红落点正好在她手边,门缝底下。”
她从我手里接过口红,指了指膏体上沾着的细微碎屑,以及膏体侧面一道浅浅的压痕。
“不像是不小心摔断的。像是被东西,比如门缝,挤压折断的。而且,”她顿了顿,看向那些门板底部的划痕,“你们不觉得,这口红可能的位置,和她最後的位置,刚刚好吗?”
我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她可能不是无意中碰到口红的?她最後手里抓着这个?”怀特警探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一个快死的人,挣扎着爬到门边,为什麽手里会紧紧攥着一支口红?”
“尤其是,一个以发明安全口红而闻名的人。这不像巧合。这更像……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或者想留下的东西。”我说。
简将那半截口红小心地装入证物袋,
我看着物证带里那刺眼的红色。
雅顿小姐在挣扎中,可能意识到了什麽,或者只是想抓住点什麽。
她爬到门边,或许是想自救,或许只是绝望的举动。
在她最後时刻,这支口红可能恰好滚落在她的手边。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种感觉,这支她发明的丶代表她事业和骄傲,也可能因它而丧命的口红。是埃米莉·雅顿小姐,在最後垂死的时候,拼尽全力留给我们的死亡讯息。
凶手一定和这支口红,和她的事业,有莫大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