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老家夥,这下都有後生喽。”
要照平时锦泗听到别人这麽说,肯定要安慰一番,但她看着言父眼中带笑的模样,到底还是没说话。
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体会,就让他们尽情发散吧。
他们在正厅聊了没多久便开饭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上桌来,馋得锦泗忍不住动了动筷子。
沈音与沈母也在这时候走上来,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沉默无声地坐在桌上吃饭。
锦泗等言母言父动筷後,才夹起了菜。这第一夹,她把菜放到了言母的碗里。
言母微微一愣,擡头看向她。
锦泗道:“这道清蒸鲈鱼,肉质细嫩,肥美多汁,食而不腻,那我就借花献佛,祝贺夫人往後平安顺遂,年年有馀。”
言母无声看了她一会儿,最後接了下来。
筷子夹起鱼肉,入口的瞬间,她确实感觉如锦泗所说,肉质细腻,肥美多汁。
沈母表情僵了一秒,又自然笑着接话:“妍儿,生辰快乐。”
言母笑着与她碰了杯茶,没说什麽。
锦泗说完那句敬词後,就坐了下来。她一低头,看到自己碗里多出来的一块肉,不免一愣。
身旁人还在祝贺着:“母亲,生辰快乐。”
沈音也回过味了,笑着庆祝。
桌上的人都在祝贺着当家主母,锦泗却好似被她感染般,内心悄无声息地欢喜起来。
这一顿饭,是言府最热闹的一顿。
不知是因为这是生辰宴,还是因为锦泗的到来,饭桌上难得出现了欢声笑语的场景,不再遵循着“食不言”。
言淮忍不住想,原来阖家团圆是这种感受。
确实值得让百姓豁出性命去守护。
锦泗看着正在与儿子闲聊的言母,连言父都笑着说了几句,她心想:原来大家想要的都是这麽简单。
原来……一家人相处就这麽简单。
说来奇怪,明明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明明一起吃了不知多少顿饭,可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这顿饭很特殊,言母和言父她不曾了解,但她知道言淮。
这是言淮最开心的一顿饭,锦泗心道。
沈音与沈母被气氛感染,不自觉多说了几句话,多吃了一点饭。他们像从未有过隔阂般,就这麽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了一顿,聊了点家常。
到最後锦泗要回去时,言母还颇为不舍地前来相送,“阿泗,今日的饭菜你可还喜欢啊?”
锦泗听着她从她儿子那学来的称呼,难得感到几分羞赧,“嗯,很喜欢。”
“肉质细嫩。”言母笑话道。
锦泗接话:“肥美多汁。”
两人齐齐笑了一会儿,言母才感到一阵迟来的失落,“记得常来玩啊,我在这府里无聊惯了,就缺你陪呢。”
锦泗知道言母这是喜欢自己,便也没提在场的沈母,自觉道:“会的,以後没什麽事就常来坐坐。”
“你现在应该没什麽案件要处理吧?那不如明日,哦不,後日就来?”
言淮听不下去了,打断道:“母亲,阿泗跟我一样,要进廖联书院呢。”
“哦,你们什麽时候入学啊?”
言淮:……怎麽不见他入学母亲有问过一句?
锦泗乖乖答道:“明日休整一下,後日便要上昆仑山了。”
言母闻言感叹,“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了。”
锦泗无法,答应了她数遍自己会常回来陪她,她才舍得把她放上马车。
锦泗看着站在门口依依惜别的言母,心里也有几分难受。
早知道言母这麽孤单,她就早些来见她了。
马车缓缓前进,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锦泗以为是夫人还有话想说,就掀开了车帘,未曾想外面叫停的人不是言母,而是沈音。
锦泗对她虽有些防备,但经过午饭这一顿共餐,她心里那点不悦早已杳无踪影了。
她想说些什麽……
“锦泗,我认了。”沈音盯着她,不知是因为追着跑出来还是别的什麽,面色染上几分红意。
“我承认,你确实很有魅力。我从小与言淮相识,从未见他这般亲近一个女子,起初我出言不逊,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後也要这麽自信,也要这麽优秀,这样的你才配得上那样好的言淮!”
看她涨红着脸还要说出这些话的模样,锦泗到底还是忍不住,隔着车窗,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留下一句“小妹妹”便走了。
沈音慢半拍地摸上自己的头顶,朝远去的马车高喊:“锦泗!头发都被你揉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