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爷俩平日不准我多走动,我这平日养尊处优卧着,尽把精气神卧懒了。反倒是你在京中寄居着,不似在家里头有人事事关照,合该对自己上心些。”
肩背上添了些暖意,正如他兀然被谢家这个充满温馨爱意的环境包裹,使得他竟有些不知所措。听着初次见面的陌生女人这样亲和随意的嘱咐,晏漓心底忽地泛起酸楚与苦涩的味道。
女人絮絮叨叨半晌,这才恍然想起什么。
“呀,瞧我这脑子,只顾着拉你说话,还不曾知晓你名姓呢。”
谢见琛方才松了口气,此时心中又是警铃大作——
肯定不能让娘知道他是国姓晏氏啊!
“他叫、他叫……”
谢见琛突兀地钻进二人之间。
酒后真言
“他叫漓儿。”为了防止母亲继续追问下去,谢见琛还特意补充道,“他习惯我平常这样唤他,娘您也这样叫便是了。”
“嗯哼,原来是这样。”
谢夫人看着紧张兮兮的儿子,弯弯双眼间流出若有所思的笑意。
谢见琛也想不到旁的,只一心转移话题道:
“娘,快吃饭吧,我都饿了。”
“是了,傻站了半天,漓儿快尝尝谢府的手艺,”谢夫人安置二人到餐桌前,“醉酿蟹、桂花糯米藕、菱粉糕……都是应季的菜式,家常的玩意儿,漓儿可莫要嫌弃。”
晏漓一面点头笑应,四下瞧着不见什么下人,颇为疑惑。见状,谢夫人笑道:
“下人都回家探亲了,漓儿可怕冷清?”
“怎会,”晏漓忙道,“有时候人多了,也不见得心里真正热闹。”
不怪晏漓瞧谢府静了些,谢见琛这时才发现,前些日子新来的宋管家都不见了踪影。家中对下人向来宽厚,逢年过节都是准人离府探亲的。
从前府上的老管家吃住都在府内,如今家中忽而连个帮着母亲管事儿的都没有,还教人真不习惯。
谢见琛出神半晌,再一扭头,只见这不多时的功夫,晏漓便已哄得母亲合不拢嘴,二人聊得一来一回,好不亲切的模样。
他本还忧心晏漓会不善与母亲交流,毕竟宫中人言他向来孤僻,今而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
“多心细的孩子,独身住在这偌大的上京里,真是憋屈死了。”
谢夫人心疼地拍了拍晏漓的手。
“你也无需拘礼,谢府不比别处,代代舞枪弄棒的,没规矩惯了。你将这儿当自己家便是,姨只想孩子们的日子都高兴些。日后在京中待得闷了,谢府随时欢迎你。你同琛儿的事若有不好讲的,便同姨说,姨和他爹定会给你做主。”
晏漓面上显出片刻空白,本该弯唇应一声“好”,却惊觉自己半点也笑不出来。
这样的话,从前饶是要他想象,都无法做到。
他小心翼翼越界走进谢见琛的世界,一切于他而言都是那么不真实——好奇异、好陌生,轻飘飘又无比沉重,像一场梦。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一旁的谢见琛正斟着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浅抿少许的温酒,莫名听了女人提及自己:“同我的什么事?瞧娘这话说的,像是我欺负人似的。”
“啧,还装?”
谢夫人侧身凑近儿子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