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琛观察着顾芷兰的情绪变化,半晌,才试探出声道:
“顾姑娘,身为县尉,在前入歇芳楼调查前,我有一问,请恕冒昧。”
“恩人尽管问便是。”
他清了清嗓。
“姑娘可清楚苏家与歇芳楼的关系?”
“……”
昨日在苏苍和冉兴文的对话中,谢见琛便听出苏苍出身的苏家与醉芳楼、乃至盘踞整个安云州的安达人都有着不浅的联系。
“苏苍的父亲,是前任御史中丞……这个您是知道的。”
顾芷兰叹了口气,道:
“其实,在安达人入侵安云州前,州中各县的花楼实则本是苏家开设以敛财的。而苏父,也是靠这这笔巨款不断向上贿赂,才能在官场平步青云。”
谢见琛眉头紧皱:他想过苏家有流动赃银的动作,却不想竟这般胆大妄为。
“在下明白了,多谢。”
这样一来,许多事便变得格外清晰了。
“晏漓,你……”
直至顾芷兰感激地送二人离开,谢见琛这才发现,某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他双手抱臂,定定地看着自己,脸色也说不上好看,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哪怕是自己唤他的名字都没反应。
“嘿,想什么呢?”
谢见琛微微俯身弯腰,仰头凑近晏漓胸口的位置,朝他一转不转的眼前摆了摆手。
晏漓目光终于活络起来,抬眸看见那对满是关心的灵动双眼,下意识道了声“无事”。
可瞧着青涩少年这张粉雕玉琢的脸懵懂无辜,胸口又渐渐生起股没处撒的气。
“你方才所言……可都是真的?”
谢见琛没反应过来,十分不明歪起头:“嗯?什么真的?”
晏漓气得眉心直跳。
——这人从前可从未说过自己不喜欢男人!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疯长爱意
他竭力压抑着愤怒,很快又意识到不对。
不对,他凭什么生气?他有什么身份立场去埋怨?
那夜情难自抑的一吻在他眼前明晃晃闪过,过去相处的点滴画面汇成巨浪轰然炸开,衣袖下的手指关节因过分用力被攥得发白。
一份名为“爱”的炽烈情感,破土而出。
这份情感在他心里那方寸泥潭蔓延疯长,如同一棵悄然播落的种子,自顾自地带来阳光雨露,像个小小奇迹一般顽皮无赖地生根发芽,渐渐长成枝繁叶茂的绿树,如今正肆无忌惮地摇曳树影、拂乱他的心神,让晏漓心之所在到处都充斥着这抹张扬的明媚亮色。
内心深处有个危险的声音,来自晏漓最原始的欲望:告诉他吧,把你的爱撕裂宣泄给他看吧,让他永远不能离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