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任警官,领导刚刚才?给我交代这个活,耽误你时?间了,抱歉。”
新?来的年轻交警身高?腿长,长着一张年轻英俊的端正面容,俯身跟他?说话时?彬彬有礼,神情?专注认真?,让人好感十足。
而且很帅,是字面意义,感官上一眼看过去的很帅,能直接拉去拍公安宣传片的那种帅。
任平生多嘴问了一句:“没事,是刚毕业的年轻人吧?以后好好干。”
“你叫什么名字?”
“李珩!我叫李珩。”
任平生手里的一沓材料“呼啦啦”的掉了一地。
……
三十几?年的岁月,在师父的叙述中悄悄流淌,隐没进时?光的长河里。
李珩在窗户边上站成?了一尊冰凉苍白的石像。
“我讲完了。”任平生温和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珩缓慢的摇了下头,说没有了。
“没有就休息吧,我不问你出去的原因?了,师父相信你。”
李珩无声无息的红了眼眶,他?冷不防出声:“师父,那你之前在派出所?对我的好,都是因?为?他?吗?”
他?指了指一旁疯傻茫然的李志斌,尽力克制住自己的痉挛,一字一句的问。
任平生笑了笑,认真?思索了一下回答:“最开始是,后来不是了。”
任平生安静了片刻,又道:“所?以你刚开始跟梁薄舟接触的时?候,我就很担心。”
李珩沙哑道:“担心什么,担心我变成?我爸那样吗?”
任平生没有否认,只是很悲哀的说:“人是会被巨大的自卑压垮的。”
“当你发现你奋斗一生所?获得的财富,只抵得上对方随便一只奢饰品价格的时?候,尤其?这不仅是你配偶一个人的财富,他?们那个圈子的层次都是如此,久而久之是个人都会疑神疑鬼,觉得你们是不是都看不起?我,你的社交圈,你的家族,你的朋友都看不起?平庸的我……你会受不了的,就像他?一样。”
两人的目光静默而不约而同的转向了李志斌。
李珩动了动嘴唇,嗓音里的字句却仿佛重逾千斤。
“没事。”他?隔了半晌朝师父笑了一下,眶中含泪,轻声道:“这不是分了吗?”
任平生注视着他?,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所?有,半晌他?柔声道:“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没别人。”
李珩背过身去,刚开始还克制了几?秒,最后实在克制不住了,终于泪如雨下。
……
与此同时?,楼下的一众人已经开始满屋子的捣鼓吃什么了,自建房里不剩什么吃的了,连淡水都所?剩无几?。
其?实如果不嫌脏的话,可以拿个碗去屋檐下接几?口喝着充饥,但是很明显这屋子里的人都是金贵的主,谁都不肯率先做这掉价的事情?。
“爷爷,您好久没吃药了。”韩照煦有些?担心的说道。
“要不然,咱先就点水,把药吃了,我记得厨房还有几?个干净的碗,我去给您拿一下?”
韩老爷子不说话,手指握在扶手椅上不住的喘息,越喘越剧烈。
韩照煦脸色变了,一迭声的急促道:“爷爷!爷爷您怎么了?!”
周围的人也全都闻声围了过来,却见老爷子脸色越来越差,喘息声也越来越艰难,仿佛是被什么巨大的痛苦折磨着,连脸上的皱纹都皱巴巴的被揉了起?来。
“爷爷!爷爷您别吓我!您的药呢?!”
韩照煦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到处翻找,好不容易从老爷子的前襟找出了药片,来不及仔细看就麻利的抠下来几?颗,塞进了老爷子嘴里。
陈闻影立刻转身接了水进来,让韩照煦扶着老爷子的身子,把水顺着他?的嘴倒灌了进去。
几?个人十分忙乱的将药片给韩老爷子喂了进去,韩照煦不住的拍着爷爷的脊背,以此来给他?顺气。
这并?没有什么用。
韩老爷子十分剧烈的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呛咳,将浓痰和血丝一并?咳着吐到了地上。
朱晗意几?个人虽然嘴上不说,但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嫌恶,不由借着端碗去倒水的功夫,稍微避开了点,就算再位高?权重,毕竟不是自己家老人,没必要往上凑。
朱晗意和顾总刚走开几?步,就听身后韩照煦惊慌失措的叫喊起?来:“爷爷!”
顾总听见声音不对,立刻回头看去,却见韩老爷子在一阵剧烈的痉挛过后,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脑袋一歪,颓然倒下,临走前手还死死攥着孙子的手指,将韩照煦的手指攥的生疼。
围着的几?个人都看傻眼了。
辅警小哥大着胆子上前,伸手探了一下老人的脉搏和鼻息,不由的摇了摇头,脸上十分惊愕。
“死,死了?”
韩照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趴在老人身上喊爷爷。
韩老爷子从发病到找药,再到死亡,中途间隔时?间不到五分钟,在场都没有医学相关专业的,谁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照煦哭的满脸都是泪,颤抖着手去摸刚才?给爷爷喂的药片,他?将包装铺平展了,透过泪眼模糊的看着药片上的字眼,迷迷糊糊的说:“不对呀,不是这个药。”
他?见众人没反应,又大声哭着说了一句:“不是这个药!我临走前给爷爷带的不是这个药,有人调换了我爷爷的药!”
顾总皱眉:“你说什么?这药是你自己拿出来的,怎么会有人调换它,你是说有人要故意害死你爷爷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