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烛劝了许多遍,姜时雪却依然不动,只问:“外面有动静吗?”
就这么磨着,直到门环响动。
候在一旁的银烛几乎是弹跳起来,冲上前吩咐:“快开门!”
檐下灯影晃动。
如墨夜色中,祁昀缓缓抬头。
他瞧见她板板正正坐在圈椅上,裙摆上沾了几片落花,一张脸素白如雪。
他们隔空对望。
许久之后,祁昀跨步往前,交代众人:“都退下。”
银烛迟疑地看了姜时雪一眼。
姜时雪朝她点点头。
偌大的花厅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时雪先开了口:“阿琅呢?”
一出声,嗓子哑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祁昀看她一眼,慢条斯理拿起旁边的提壶,为她倒了一杯水。
姜时雪盯着那只粉釉百合杯,心想,不该是这样的。
若说她上街闲逛,处处听到有人在谈论赏樱节只是巧合。
那她被堵在路上,有好心的车夫告诉他们另一条小道,便已经开始不对劲。
更何况祁昀,季琅,秦鹤年为何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巧合太多,便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而这一切,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姜时雪有些不理解。
他分明已经答应了她的。
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害季琅入狱,又当众坐实她“侧妃”的身份?
姜时雪原以为他会质问他,甚至会跟他大闹一场。
可是都没有。
她接过了那只杯子,小口小口饮尽一整杯水。
焦灼的情绪似乎被这股涓涓细流抚平。
姜时雪放下杯子,已经能心平气和地看着他:“我要一个理由。”
祁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的妆已经有些花了,口脂亦是斑驳一片。
从空翠山回来之后,她便一直枯坐此处么?
祁昀唤人来:“准备些清淡的吃食。”
东西早早就备下了,一直放在灶上温着。
很快有人端来两碗鸡丝粥,并几碟小菜。
祁昀替她布好碗筷,淡声说:“先用完,我便告诉你。”
姜时雪木讷地拿起勺子,飞快吃完一顿饭。
热粥下肚,她干裂的唇被滋润,脸上也终于浮现出几分血色来。
她抬起眼,无声看着他。
有飞蛾在灯火边缭绕,夜风中花香幽微。
她与他对坐,分明是情意缱绻,禀烛夜话的良辰美景。
祁昀微微一笑,他所谋算的,不就是这样的日子么?
姜时雪不知他为何在笑。
她眉眼冷肃,唇也绷得死死,一幅要与他好好争辩的模样。
祁昀微垂眼睫,心底无声叹息。
拘住她的人,又如何够?
他所求的……还有一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