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在妖族潇洒够了的方秉行终于决定回剑宗了,冯千羽早在几日前就离开,寒晟还在记恨前几日打牌方秉行赢了他好些灵石,最后只有江照林和慕同光来送行。
临行前,方秉行掩不住欣喜地说:“江哥哥,你放心,我绝不会透露你的存在,剑宗上下都以为渊湛是我铸出来的。”
江照林被这一声“江哥哥”喊得有些恶心,他看了一眼外表四十多岁、头发还是时髦的挑白的方秉行,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剑宗出事时方秉行也就十岁出头,没了父亲,也许是可怜他孤苦无依,也许是怕这位曾经在剑宗有着赫赫威名的方长老的孩子成长起来会蚕食他们的势力,方秉行事事被压着,他做梦都想真正长大。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于是在他修为见长、凭借极高的炼器天赋终于在剑宗积累了一定的势力后,反而保持了这么一副四十多岁的样子,而不是像别的长老一般保持年轻时的俊俏模样。
江照林皮笑肉不笑,将正要对着他弯腰的方秉行拦了下来:“不用了。”
方秉行一脸莫名:“怎么不用了,以前我不懂礼时萧姐姐都要狠狠修理我。”
江照林面无表情看着他,事实上萧胭修理这小子根本不是因为他不懂礼,而是他爹常年忙得很,根本管不上他。
混世魔王上房揭瓦,今日偷这个长老的丹药当糖豆吃,差点把自己吃死,明日掀了那个长老的棚子,把他的灵兽全放了。
大部分长老碍着他父亲的脸也不敢管教他,何谌又是个和事佬,直到有一次他不知怎么惹到了萧胭,被吊起来揍了一上午,从那以后,小霸王终于安生了,剑宗众人纷纷夸赞萧胭“为民除害”。
可惜顶着一脸老态的方秉行并么有自觉,旁边的慕同光抽了抽嘴角,将江照林的未尽之言说了出来:“你也不看看你这样子,一副老大爷的样子,这句哥哥怎么喊的出口的?”
方秉行本来不以为意,但抬头见江照林也是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于是就顺着两人:“好吧,好吧。”然后颇为遗憾地离开了。
等他走到半路,才一拍脑袋,终于反应过来江照林和慕同光有哪里不一样了——那两人一直牵着手啊!
他呆呆地想,原本他说自己是慕同光的小辈只是一句戏言,但这下大概要变成真的了。
方秉行离开后,江照林与慕同光又在妖族待了几日,才接到冯千羽的传信。
先前冯千羽先走一步,就是因为收到了纳兰旻的传信,让她回朔月门取一样东西给他送去。
这还是自纳兰旻回族里失去音信后第一次给她传信,往常纳兰旻可不敢这样光明正大因这样一件小东西而使唤她。
纵使不清楚纳兰旻是真的只是想要那件东西,还是想说什么别的,她还是回去了一趟。
传讯令另一头的冯千羽语气严肃:“我觉得他在向我求救。”
“求救?他不是回自己的族里了吗?”慕同光诧异问道。
“嗯,”冯千羽说:“他传讯时让我取的是一个普通的木头玩具,他小时候很喜欢,不抱着都睡不着。”
“他说东西在他房里柜子左上方的那个带雕花的抽屉里,但我打开抽屉一看,里面没什么木头玩具,只有一把短刀和一张纸。”
“那把刀本是我的物件,他第一次跟着师兄师姐们出门历练,偶遇妖兽,是我救了他,就是用的这把刀。”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后来他向我讨了这把刀,说是要留作纪念,以后他就能向像我一样救别人。”
江照林问:“那张纸呢?又写了什么?”
“一张地图,右上角画了一簇蓝色的火。”
慕同光:“?”蓝色的火实在太敏感,慕同光一下警惕起来。
江照林没问关于火的事:“一张地图?哪儿的?”
“是的,就是一张地图,但那是纳兰家族的地图。”冯千羽说:“我粗略地扫了一遍,这张地图非常详尽,连隐蔽的暗道都标注出来了。”
江照林明白了冯千羽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与她一道去纳兰家一探究竟。
如果是她敏感了,纳兰旻真的只是想要那个木头玩具,那就当做去游玩一趟。如果纳兰旻真的是想借这道传讯求救,那么那簇火代表的江照林就一定得到场。
当然,纳兰旻都用他那不聪明的脑瓜子暗示到这个地步了,第一种猜测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第二种。
江照林当即转头去看慕同光,意料之中地见他一副“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样子。
但他嘴上却说:“去吧,好歹还是一个孩子呢。”
江照林就喜欢逗他,“这个孩子也没比你小几岁,曾经还指使手下抢过你的东西呢。”
不知道江照林的这句话哪里让慕同光高兴了,他竟压不住嘴角,端起了一副大度的样子,“我不跟小孩儿计较。”
说起来,纳兰家的地盘离妖族也不算远,江照林和慕同光到附近时,冯千羽还隔得远的很。
冯千羽虽与纳兰旻熟,却从来没去过纳兰家,对周围的城镇就更不了解了。
于是江照林随意选了一个小镇落脚,不是为别的,就是这里跟曾经萧胭带着他与阿丛短暂住过的地方有些像。自幻境中醒来后,他平时没觉得有什么,但这出来一趟,见到什么都跟有影子似的。
他不说,慕同光却敏锐地察觉到江照林的眼神经常带着他看不懂的怀念,但他也不说。
这座小镇人不多,也看不到修士,江照林跟慕同光转了一整圈才找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