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再要两瓶啤酒吗?”我掐灭烟蒂问。
女孩墨墨或者梦梦点点头,拉开包厢的门去喊服务员。
“她给你的游戏币后来你用了吗?”女孩扭过头来问。
“嗯。”
“去夹长颈鹿了吗?”
我摇了摇头。
“没夹上来?按说脖子长不是应该很好夹吗?”
“没有长颈鹿。那个放玩偶的池子里从来没有过长颈鹿。”
女孩点点头,示意服务生把手里的啤酒打开。
“从此确认了自己的天赋?”她问。
“当时挺烦恼的。见了搭讪的陌生人扭头就走。”
“后来为什么改变了想法?”
“你男朋友到哪里了?”
“别管他了,继续讲吧。”
读大学的时候,我去了一个南方的城市。又一年的秋天,班上一个女同学邀请我去郊游。同行的还有其他四个人,她男友、一对情侣,以及一个低年级的女生。我跟那个女同学一点也不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来问我。但我还是去了。我们坐了两小时大巴,来到郊外的水库。在那里搭起烧烤的架子。大家喝着啤酒,用一台小录音机放音乐,然后跳起了舞。那个落单的女生忽然不跳了,问我愿不愿意跟她到附近散散步。我说:“别去了,天快黑了。”她就让我陪她坐一会儿。我们在篝火边坐下。傍晚的天气变得很凉,火苗上下蹿跳,把脸烤得很烫,但是背后还是飕飕的冷风。她把手伸过来,让我握住。她的手不冷,但是也不热,摸起来好像一件衣服。她问我:“二十年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我说:“还是一个水库吧。”她说:“水会干的,你不知道吗,地球快完蛋了。”我说:“那就见证一下它完蛋,不是挺好的吗?”她笑着说:“小傻瓜,那很痛苦的。”她凝视着我的眼睛,然后凑过来,吻了吻我的嘴唇。其他人不跳舞了,笑着起哄。那个邀请我来的女同学说:“人家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一直求我把你约出来。”我们开始烤食物,那个女生什么也不吃,始终用手臂环着我,把自己挂在我身上。其他人都在拿我们打趣,我握着易拉罐默默喝啤酒。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说要去厕所。另外一个女孩说:“我也去,走。”我对另外那个女孩说:“陪好她。”她一阵取笑,挽着同伴的胳膊走了。我又喝了几口酒,心里一阵难受,朝着厕所追过去。另一个女孩正到处找她呢,说从厕所出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女孩墨墨或者梦梦坐在那里,双手环抱着膝盖。她一直很安静,以致我一度忘记了她的存在。我没有对谁讲过这些事,倒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起过。因为疏于讲述,那些故事变得硬邦邦的,像隔夜的面包。
“跳河了?”女孩墨墨或者梦梦轻声问。
“没有,她坐上大巴回家了,在卧室里吞了一瓶安眠药。”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仪的死法。”
“你的是什么?”我问。
没有回答。
“当时喜欢上那个女生了吧?”她问。
“谈不上。”
“嗯,至少动心了,结果发现她只是想借助你的力量去自杀,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表现出很喜欢我的样子。”
“是希望你喜欢上她吧。”
“这重要吗,对一个马上去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