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星虽然跟启鹏一见面就不对付,但对秦双还?算是尊重?,先前?跟启鹏打那一架,说到底也是为了秦双。
秦双心里对启星有愧疚,实在很想补偿他,可启星长?大了,衣食住行样样用不上她,而且工作住处离得都远。
她挑的那几个楼盘离得启家都很近,启星要?是看上了她给介绍的女孩,就算他愿意,人家姑娘哪里愿意住在村里头?这样婚后?,启星也就离秦双近了。
启星没心思去想秦双的盘算,他刚才远远就看见黎晓了,可到了近处反而找不见了,往林子里走了一阵,才发现她像个蘑菇似得蹲在那捡东西。
“捡什么?”
黎晓转头看他,见他穿着一件棕色落肩的羊毛衬衫,臂弯里挂着的夹克看起来带点猎装的风格,西裤是合身的,但风格比较松弛,出现在这秋冬的林子里,跟幅油画似的。
她这一眼看得比较久,反应过来后?有点不好?意思,忙道:“无患子呀,省得买肥皂了。”
满地的无患子,捡都捡不完,启星蹲下身的时候,黎晓隐约闻到一股香氛的味道,但她仔细分辨的时候又?完全捕捉不到了,应该是从哪里沾染来的。
“够了?”启星见黎晓不捡了,就问?。
黎晓点点头,说着够了,但眼睛还?在逡巡着。
“想拣点漂亮种子,给桌布四角做个坠子。”黎晓解释着。
不知道为什么,黎晓觉得启星的神情好像一下就放松了。
黎晓看他的衣着应该不是刚工作回来的,想他是出门?玩了,但好?像是玩得挺累,还?是说玩得不痛快?
“单位里有些树的种子像小橡果,我明天给你带几颗回来。”
“好?啊。”
启星提起地上那袋无患子,往林子上边走去,说:“何淼爷爷家门口有棵香椿树,香椿的种子像朵木质的花。”
何淼是他俩的小学同学,黎晓跟在他身侧,犹豫道:“香椿树长?人公家里也有诶。”
“老树的种子比较漂亮。”启星说:“你看了就知道。”
“可淼淼的爷爷好?凶啊,他不给的吧。”黎晓不由自主变回小学生腔调。
启星有点想笑的,但只是垂了一下眼,道:“何爷爷已经去世了。”
黎晓默了默,往何家去的路上都没有说话,启星也没有出声。
何是外来姓氏,何爷爷是外来户,所以那时候分到的地方比较荒僻,现如今修了这条步道,又?修了廊桥,掩在步道林的何家也显得幽静热闹,但走近一看却乱糟糟的,门?破墙烂,吓了黎晓一跳。
“何淼要?回来住了。”启星道:“她嫌楼下格局太恣闭了,但凡不是承重?墙的都敲掉了。”
黎晓有些惊讶,“真的?”
“虽然有她妈妈帮着带孩子,但照顾小孩很煎熬,又?撞上更年期,她妈妈快抑郁了,何淼带的话又?没办法做朝九晚五的工作。前?两个月我看见她在书?屋门?口摆摊卖咖啡,收入好?像还?可以。但这段时间?没怎么见到人,可能是办手续证件去了。”
破烂的房屋在启星解释后?隐隐有种萌发感,屋里没人,但香椿树还?在。
这个季节的香椿树是没人留意的,但是真就跟启星说的那样,香椿的种子如一朵五瓣的花,花苞尖尖的,模样像个小风铃。
启星折了一支给她,上头的每一朵种子都精致,黎晓拿在手里转动?着,忍不住做了个施法的手势,顿觉自己幼稚。
“太轻了,估计坠不住。”黎晓站在石板桥上,举着香椿枝弯腰照水,道:“但是拿来做插瓶还?挺好?看的。”
“要?再捡点?”启星问?。
“不用,我还?晒了一些小薏米、柿子核和刀豆呢。”黎晓说着,只听身后?有女人扬声问?:“请问?,你们知道黎晓家在哪吗?”
黎晓一转身,就见是孙言悦,原本闲适的心情消散得一干二净。
孙言悦也瞬间?收起了客气的笑容,眉头微拧,看着黎晓,又?扫了眼启星。
“妈妈给你气住院了,你还?在这约会?呢?”
黎晓道:“她什么病?”
“都说了是给你气的!”孙言悦怒冲冲。
“我没这么重?要?。”黎晓说。
启星垂眼看着她,孙言悦也被这话说得一愣,想要?回答时又?看了眼启星。
“你先回家吧。”黎晓伸手拿过启星手里的无患子,见他面色不好?,竟然还?能一笑,道:“她又?不是你那个高头大马的弟弟,就算打起来也是一对一。”
孙言悦嗤了一声,启星扫了她一眼,随即摆弄着手机低声对黎晓说:“通过一下,有什么事就找我。”
黎晓一愣,拿出手机就看到启星的好?友申请。
她那时候删除了启星,但是这么多年了,两个人的号码都没变过。
黎晓匆匆点了通过,这本应该是别?扭而尴尬的场面,偏因为有个孙言悦在一旁看着,黎晓得应对这个现实的问?题,反而没功夫去纠结回想过往了。
孙言悦不晓得他俩在干嘛,可是男女站在一块,那味就暧昧。
见启星往近处的巷道里去了,她想了想,没好?声气地问?:“这就是你那早恋对象啊?我记得妈那年也给你气得够呛。”
“你们母女倒是交心,什么都会?说。”黎晓的口吻忽然就冷了起来,转身往自己家里去。
孙言悦想她方才同男人说话倒是温声软语的,十分鄙夷地喷了喷气,不依不饶跟在后?头,道:“谁要?知道你的破事!妈说来告诫我的,我还?白?挨她一顿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