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那位兄弟惯用另一幅面孔面对人类,让许多信徒误以为祂仁善和蔼。
祂可不想让欧妮亚也这样认为。
当然,祂并不在乎人类所谓的贞洁,祂和欧妮亚也不是那种无趣的关系,甚至祂还设想了一下,如果她肚子里真的带着一个祂兄弟的化身,被动的注视这一切,也挺有意思。
但这个玩具祂还没有玩够,万一犹格·索托斯也中意她,愿意将她送去亿万平行时空之中的某一个角落隐藏起来,那要再把她找出来,需要费一些功夫。
“不不不……”欧妮亚可不觉着让可可佩利的思维继续发散是件好事,战略性言不由衷,“是您比较通情达理,真的。”
“是吗?你能了解这一点,真让我高兴。”
所以祂决定让欧妮亚也高兴起来,至少是身体上的。
幻梦境中的这一夜,漫长又令人疲倦。
等再次回归现实,晨光熹微之下,欧妮亚第一时间翻出那张便签。
谢天谢地,其中敦威治的这个地址终于被抹掉了。
和上一次被水渍晕开不同,这次是被钢笔划掉的。
欧妮亚将便条拿到窗边,眯着眼睛去看,发现那墨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绿色微光,应该是一种挺值钱也挺少见的墨水。
她不是个有着这样高雅趣味的文化人,没有这种东西。
那就不是她梦游时候自己划掉的了,很好。
欧妮亚不敢将已经被攥的皱巴巴的书页送回沃特雷家的宅邸,其偷偷丢进了杂货店的炉子,随后拎起行李箱就跑。
一路离开敦威治,离开了艾尔斯伯里峰,抵达附近的城镇,欧妮亚生怕那个喜怒不定的家伙再改主意,火速启程,前往塞勒姆。
车站附近,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包围着的一小块空地中央,一位流浪笛手手中的笛子正在吹奏无声的乐曲,听众们的肉身无法听到这狂乱的乐曲,灵魂却能,也本能的为之沉醉。
只要笛声不停,他们就不会走,哪怕化作白骨也会伫立在这里。
而当欧妮亚的身影走过这条街时,笛手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在恍惚散开的人群缝隙里,瞥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
真是遗憾,祂本来还想着多玩一会儿的,只不过围绕着父亲吹奏永不停歇的乐章的同僚们有些不满祂的临时翘班,也有些蠢蠢欲动。
看来祂的假期只能到此为止了。
不过,还有祂的同胞接手欧妮亚,而祂们本是同源,可以随时共享一切感觉,那么玩具究竟在哪里,在谁手上,都是一样的。
欧妮亚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略带疲惫的在等车时,顺便在车站里的邮局给阿米蒂奇教授写了一封信。
信里她委婉的提醒了一句,敦威治这个地方虽然风景挺……有特色的,但是给了她不祥的感觉,如果以后有这里出身的学生要去密大深造学习,可以多加注意。
另外,就是虽然开学时间临近,但她可能需要耽误一段时间了,因为她突然联系上了一个熟人,打算前去拜访,或许会在朋友那里停留几日。
其实关于自己的这趟地狱旅程,欧妮亚也想过,要不要和精通神秘学的教授们求助。可之前柯文先生也说过,神明化身难得一见,大部分调查员终其一生也不会遇上一次,如果真的不幸遭遇,恐怕就是死期。
所以,她这种被神明当做玩具的特殊情况,还是别把其他人扯进来了。
就算教授们真的能帮她举行一场和请神术相反的送神术,那也只能送走一个化身……
可是那家伙的化身多的跟羊身上的跳蚤一样,根本数不过来!
算了,既然祂暂时不会把她玩死,在找到斩草除根的办法之前,姑且还是维持现状。
怀着这样微妙的心情,欧妮亚来到了传说中的女巫之乡塞勒姆。
刚一出车站,就看到一群人在静坐抗议。
这种过于正常的事件,反而让欧妮亚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她去到距离那群人足够远的距离,才找了间旅店,又跟前台的老板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矮个子男人先是略带警惕的问了一句欧妮亚是不是清教徒。
欧妮亚委婉的表示,她虽然有信仰,但也只是为了合群,相比而言还是钱更重要。
老板瞬间找到了共鸣,打开了话匣子:“那都是群迂腐的清教徒!要阻碍别人赚钱!”
当年清教徒在新英格兰还占主流,如今随着各国移民的聚集,教会的号召力虽然还是很强,但已经没有办法把手伸到非信徒那儿去管天管地了。
于是一些小商铺的老板心思开始活络起来,用女巫做噱头来吸引顾客,不管是曾经住过女巫的房屋用来当旅社,还是售卖一些据说有魔法的工艺品,都能赚不少钱。
反正当年的事已经平反了嘛,被指控送上绞刑架的人几乎都是无辜的,政府也已经对她们的家属进行了赔偿,那如今几百年过去,发展女巫文化,又能造福居民,又能纪念逝者,有什么不好的呢?
可这些清教徒不愿意,他们认为这样是伤风败俗,所以在进行抗议。
欧妮亚顺势表示,自己也是对女巫文化感兴趣,来采风的,并跟老板打听出名的女巫的故居。
老板让她稍等,转头冲着走廊深处喊了一嗓子。
过了半天,从里头出来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太太。
老太太思索了好一会儿,对欧妮亚报了一条街道:“那儿有好几个当年被处死的女巫的故居。如果你说的采风,是为了撰写惊悚故事,那真是找对地方了。因为整条街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差不多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