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对宋蝉有些刮目相看。
一个在花月楼长大的女子,竟能从杂役丫头开始,将生意做到高官的后院里。其间人情世故复杂,绝非仅靠小聪明就能达成,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除此之外,我还为你多打探到了一个人。”
“谁?”
薛行简笑容意味深长。
“还有一个名叫吕蔚的书生,与宋蝉同吃同住,已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陆湛阖上册子,指尖一遍一遍轻抚着册面,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私狱出来已有半月,宋蝉也逐渐习惯了新宅子里的环境。
这处介于京郊的宅邸,似乎是陆湛的私产。地方不大,但胜在布局精巧,几处庭院错落分布,打理得干净整洁,庭院中央一棵老榕树郁郁葱葱,植根粗壮,似已有好些年头。
东头还有一间敞亮洁净的屋子,是特地为陆湛留的。只是陆湛似乎很少来这里,从宋蝉入住至今都没有见到过他。
每日晨起,宋蝉都要先泡半个时辰的汤浴,汤池里加了特制的香药,既能润嫩肌肤,也能催饰身形。
另有些特殊作用的药膏,每日抹在手上,让十指纤细莹润,亦能去掉她掌心的薄茧。
宋蝉有些烦闷。
她从未在这些外貌上耗费这样多的时间,也从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是不好的。
只是到了这里,她才发现竟有这么多需要改变的。
今日盥洗后,侍女苏罗递来一件云丝寝衣。
宋蝉刚展开寝衣一角,便又急忙攥紧了。
“当真要穿这件吗?”
苏罗点点头:“是于嬷嬷让我拿来的。”
云丝素以纤薄闻名天下,贴身穿着更是近乎透明。甫一上身,就将她的身线勾勒得一览无余,引人无限遐想。
从前,哪怕是独自在屋里睡觉,宋蝉都会规矩妥帖地穿好寝衣寝裤。眼下穿着这种衣裳,实在是很不适应。
再回到正堂,于嬷嬷已坐在中间,面前已站着三名年长的仆妇。
待宋蝉站定,年长的仆妇们手拿量尺,毫无顾忌地丈量着她年轻蓬勃的玉体,从肩颈、腰身、臀腿,乃至足踝手腕的量度,皆被记录在册。
最后一笔勾画毕,于嬷嬷接过仆妇递来的册子,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半月来的汤浴起了成效,若说宋蝉原先还是含苞待绽的嫩芽,如今却像季夏时序的藤萝,垂坠欲滴了。
“不错,你果然争气,是个好苗子。”
于嬷嬷又道:“今日午膳后,大人会派人来接你进京采买。京城里的商户惯爱以衣貌打扮辨人高低,你记得打扮得体面些,别让他们看轻了。”
进京?
陆湛居然这样轻易便愿意放她进京,宋蝉心中讶然,但更多地是对进京盈满了期待,也没有多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