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津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闻霄却觉得天色蜡黄,说不出的压抑。人声鼎沸,她被吵得几欲窒息。
她在这样的太阳炙烤下生活了二十多年,可如今她分秒都不能忍受。
她不知道去处,闻霁临别时塞给她一张写了铺子地址的条子,她攥在手里,被汗水沁湿。
突然之间,她面前多了一个人,如同竖着一堵墙。
闻霄缓缓抬起头,那张威严的面孔就像是死神。
辛昇冷着脸,声音低沉,“你在街上游荡什么?”
闻霄倒退两步,失声尖叫起来,仿佛恶鬼索命。她转过身想跑,却被辛昇一把抓住了肩膀,轻而易举就拽了回来。
辛昇的动作很小,没有惊动路人,却牢牢禁锢住了闻霄,轻而易举将她拖回了府宅。
这是徐菁第一次进辛宅,却不是闻霄第一次,她并不陌生,辛昇隐约感到诧异。可二人不约而同选择了缄默,只有互相对抗的手,各自暗暗使劲。
之后的日子里,她被关在了辛宅的柴房,见不到太阳,只能依靠钟声度日。所幸闻霄颇有蹲大牢的经验,锁在柴房有吃有喝,甚至还会送水供她洗澡,倒也不难熬。
这一日,柴房外有了些声响,闻霄以为能逃出去,起身趴在门前张望。
她刚凑到门缝出,只见钟隅同辛昇缓缓走了过来。
闻霄大惊,连忙找了个柴堆躺过去,闭目装死。
干柴扎得闻霄浑身刺痛,闻霄屏息坚忍着,听到门发出凄惨一声,那二人已然走到自己身前。
没事……别紧张……别紧张
闻霄双目紧闭,眼睫却还是忍不住颤抖。
她机关算尽,能对付得了几年后的钟隅,却应对不了一个刚刚杀死自己妻子的钟隅。
时间尚未磨损钟隅的心性,倒是家人失而复得的闻霄饱经摧残。
闻霄能感觉到钟隅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她不敢擅动,承受着他的目光,身上有千斤重压。
终于,钟隅开口了,一句话却令闻霄遍体生寒。
“你得杀了她。”
闻霄心里暗骂:你个歹毒的老头……
辛昇默了默,“她兴许没听到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抓她来?为什么涂夫人着急伪造她假死?”
“她……”辛昇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木在原处。
“阿昇。”钟隅语气重了几分,“欲成大事,不拘小节。若是你今天为一个小丫头不忍,以后呢?若是闻缜继续下去,行差踏错,你能保证狠得下心吗?”
辛昇着急为自己辩解,也在为闻缜辩解,“大哥,二哥不曾……”
“万一呢!你知情不报,要与他的错误一起去死吗!”
钟隅如雷灌耳的呵斥下,闻霄听到了拔刀的声音。
“阿昇,每个人的道不同。挡了你的道的人,再多的情分、怜惜,都是绊脚石。你知道大哥会保你一辈子,别让我们的日子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