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好几声,才慢慢开口,“卫掌柜您别急啊,咱们合作了这样久,我还能不知道您的难处?这样,您先给我两百贯当定金,我立马给您把宅子的契书先压着,对外就说这宅子已经有主了。您啥时候凑够了余款,咱再办交割手续,您看怎么样?三年之内,皆可。”
卫锦云咳嗽完,才继续吃她的鸡蛋饼,咬了几口后继续回他。
“天底下竟还有这般好事,我去年秋日打这儿过,见宅门口有个小童吃枣泥麻饼,宅邸里还飘着炊烟,明明是住人的样子。”
她慢条斯理道,“想来是那位老秀才最近才搬走的。这地段多抢手,便是三千贯,平江府那么多财主员外,他们也能抢着要,你竟肯让我拿两百贯留着,还能三年?”
说着,她故意打趣道,“王哥,你该不是拿了我这两百贯,转头就卷钱跑了吧?”
王牙人一听,立马着急,脸红到脖子根去。
哪里的话!
“不会不会,我老王做牙人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信誉。卫掌柜您先前买工场、买牛棚的地,哪次我不是尽心帮您跑腿,我可不是那种昧良心的人。。。。。。哎呀,我不能说。”
卫锦云哼了一声道,“王哥,跟你谈生意,买宅邸的是我卫锦云,可不是他。”
“嗐,哪里还能瞒得住您啊,您既然猜着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王牙人瘪瘪嘴,终是没了办法,“这宅子的原主老秀才,是陆老的旧友。陆大人知晓您想在府学附近寻宅子,私下里寻了好几处,最后知晓这位老秀才要搬走,便去求了陆老。这老秀才也是瞧着陆大人长大,又念着多年交情,便特意把宅子给你留了下来。”
卫锦云垂眸,狠狠咬了一口鸡蛋饼,“我就知晓,准是他在背后瞎忙活,烦死了这个陆岚。”
王牙人见状,连忙补充,“卫掌柜您可别误会,陆大人特意交代了,这宅子是您要买的,他只帮着留,价钱,交割手续都按正常规矩来,他绝不多插手,就怕您觉得不自在,所以才一直没跟您提。”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这宅子您还接着要吗?”
“要,这送上门的好宅子,不要白不要。”
她转头看向王牙人,“签契,给钱。”
这么好的地儿,又用两百贯就能留三年,傻子才不要。
三千贯,她定当牛做马挣上钱,争取早日入住这学区房。
王牙人立马应了声“欸”,他麻溜地拿出纸笔契约,“给钱给钱,卫掌柜您这性子,就是爽快,咱这就办,届时咱们去银装兑钱便是,我信得过您。”
卫锦云与王牙人签了契,把契书收好,转身就往陆府走。
眼下她和陆岚已经定亲,宁无涯便要回缥缈峰上去了。这两日他都住在陆府,拉着陆家人说说体己话。这老头今日要走,知晓她今日要在这附近看宅邸,便非要让她接去云来香。
送完妹妹们,再接他师父。
她的生活可真充实。
卫锦云确实没走几步就到了陆府门口,不同于方才宅子的雅致,陆府的大门更气派。
守门的仆从见了她立马拱手行礼,“卫掌柜,您来了。”
卫锦云点点头迈步进门,瞥见门廊下两个小丫鬟正往她这边看,见她望过去,又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你瞧卫
掌柜,最近面色是不是愈红润了,真好看。”
另一个丫鬟悄悄抬眼,“卫掌柜铺子的红莲驻颜羹最养人,夫人一直吃,每次吃了心情都好,夫人不也是生得好看。等咱们轮休,也多去云来香尝尝,说不定也能像她们一样,气色越来越好。”
卫锦云跟着仆从走到堂屋,只瞧见几个收拾茶碗的丫鬟,却没见着宁无涯的身影。
仆从下去打听了一番,连忙回话,“卫掌柜,宁道长正陪着老太爷在偏厅说话,两人从清晨就没歇过,看样子还有得聊,您且先等等。”
他们端上了茶与一些点心,想要在一旁侍候,都被卫锦云给喊了下去。
她在堂屋里的木椅上坐了片刻,喝了一会茶,便见孙氏端着盘子走来,“锦云,等急了吧,我让厨房做了兔子流心包,你先垫垫肚子。”
卫锦云并不客气,见着这兔子流心包便想起陆岚总是侃她的话,拿起一只狠狠咬了一口,奶黄的流心进了嘴里,松软可口,甜而不腻。
孙氏瞧她,怎的瞧都心中欢喜,便又叫人拿了许多点心,甚至亲自下汤饼,两人坐在堂屋用汤饼,吃点心。
卫锦云没有父母,孙氏待她好,那她也待她好。两人平日里话说多了,似是一见如故般,每次见都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吃了个肚饱,孙氏才慢慢开口,“长策一早去当值了,你要是在这儿等得累,不如去他房里歇歇,父亲和宁道长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总让你在这儿坐着也不是事儿。”
容不得卫锦云多拒绝,她便被孙氏拉进了陆岚的房里。
推开陆岚的房门,最先扑面而来的是甜甜的橘子香,没有多余的装饰。
靠墙的兵器架上,并排立着几把佩刀,桌案上没有精致的摆件,只放着几卷兵书,旁边的砚台压着几张写满字迹的纸。
就是桌案中央的瓷瓶里,插着一枝干枯的莲花,已经没了花瓣,只落下一枝梗,却还是将枝干细心修剪过,用红绳系在瓶口。
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多的是铺子卖漂亮的干花,陆岚他唯独插个干莲花梗做什么。卫锦云多看了两眼,没细想。
她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翻了一会书,也觉得无趣,便转身往床边坐去。
卫锦云才挨着床沿,目光就落在了床头的枕下,那里露着一角粉色的布料。
她伸手一抽,看清那物件。
囧上心头。
这竟是她前阵子落在乌篷船上的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