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这样叫朋友?
易迟从梦中醒来时,屋里已经大亮了,她看了一眼正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她的元亿,头疼地又闭上了眼睛。这姑娘哪哪儿都好,就是这睡相实在不敢让人恭维,看来,她根本不是不习惯跟人同睡,而是不好意思跟人同睡。
两人昨晚聊得有点兴奋,等意识到该睡觉的时候,外面已经透出了一丝亮光。易迟意识朦胧之际,突然被一脚踹醒,她以为自己哪里打扰到元亿了,刚想道歉,一巴掌又呼了上来。
易迟做了两个深呼吸,再次酝酿睡意,可睡意没来,元亿挤了上来,然後紧紧地缠住了易迟。
“你干嘛?”易迟尽量忽略那双紧贴着她腿的光溜溜,滑腻腻的元亿的腿,也撇过头去尽量不闻元亿身上散发出来的要人命的香气。
“冷。”元亿嘟囔了一句,搂着易迟的胳膊越收越紧。
能不冷吗?都快入冬了,谁穿这麽清凉的睡衣?谁盖这麽薄的夏凉被?就算有暖气,也不至于嘚瑟成这样,更何况,这屋的暖气一点都不暖和。
“磨人的家夥。”易迟转过头,看着元亿的睡颜,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均匀的呼吸,真是个乖宝宝呢。易迟内心柔软,大着胆子捏了捏元亿的鼻子,在她皱眉时赶紧松了手,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屋外传来了动静,有小孩子在到处跑动的声音,突然“咚”的一声,紧接着是小孩子嚎哭的声音。易迟赶紧去看元亿,果然见她刚还恬静的睡颜慢慢变得狰狞,然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满地哼唧:“吵死了。”
许是感觉到与以往的不同,元亿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愣了一下,她擡起上半身,就看见易迟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她咽了下口水,脸色开始慢慢涨红。
“那个……”元亿在内心组织着语言,发现没有什麽语言能形容她此刻的尴尬,关键易迟还一直在笑,笑你妹啊,有什麽好笑的,没见过人丢脸吗?
“你压我身上了。”易迟笑着说。
还笑,还笑。元亿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知道啊,对不起嘛。”
易迟望着元亿鸟窝般的乱发,涨红的脸颊,还有因为一丝不服气下撇的嘴角,强忍着自己快要冲破喉咙的大笑,说道:“我是说,”她故意顿了顿,用手指了指元亿,又指了指自己,“你还压着我呢。”
果然,元亿一下子弹了起来,连人带被子滚到了一边。
易迟坐了起来,说道:“我要换衣服了,你转个身?”
“都是女的,有什麽不能看的?”元亿话虽如此,可还是乖乖转过身去,她的确需要转个身,因为她现在没脸见易迟,哪有第一次睡一张床上就趴到人家身上的道理?也不知道流口水没有。元亿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像没有,又好像流了。
“睡衣要洗一下。”易迟突然开口说道:“你昨晚在上面流了一点口水。”
元亿猛地转身,她想送给易迟一个白眼,结果在白眼飞出去之前,她先看到了一条让她羡慕不已自己却绝不可能拥有的马甲线。
易迟不慌不忙地系好衬衣口子,说道:“再看下去,口水又要流下来了。”
元亿猛然醒悟,赶紧擦了擦口水,又背过身去了。
“我都穿好了,你还背过去干嘛?”易迟嗤笑一声:“元老师,你这麽傻乎乎的真的适合当老师吗?”
身後传来开门声和关门声,屋外又传来打招呼和逗小孩的声音,元亿一头倒在床上,她需要冷静一下,在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那个女人身上後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麽?不,应该是从昨晚起就发生了什麽?她们好像聊天了,还聊得挺深入,自己好像把藏在心里二十年的秘密和心里话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不是,这易迟是谁啊?凭什麽知道她元亿的真心话啊?于是,元亿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与自我怀疑中:这警察太可怕了,难怪说她是审讯高手,她一定对我用了什麽心理暗示之类的东西。所以,我犯了什麽案子吗?
元亿慢吞吞地起了床,慢吞吞地挪到了屋外。客厅里,易迟正带着元宝在玩,元宝不哭不闹还在笑,不可思议。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元亿探头一看,是家里的保姆沈阿姨在做饭,她凑过去,问道:“我妈呢?”
“睡觉呢。”沈阿姨说道:“说是昨晚等了你一宿,我来了以後她就睡回笼觉去了。”
元亿又回头瞄了易迟一眼,然後对沈阿姨说道:“我来帮您吧。”
“不用你,你朋友不是在这吗?去陪她吧。”沈阿姨无情地拒绝道,见元亿不动弹,大有要赖在厨房的架势,干脆关了火,将她撵了出去。
元亿尚没有做好面对易迟的准备,确切地说,她不知道该拿什麽身份去面对易迟,按说,她就是易迟侄儿,不,堂侄儿的老师,可经过昨晚那麽一番掏心掏肺,她们好像可以被归类为朋友了。但是,谁家朋友睡个觉跟个树袋熊抱着树一样?况且,树袋熊还不流口水呢。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你杵在那干嘛呢?”客厅传来易迟的声音,这让元亿回过神来。接着,她的腿边又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姐姐,你杵在那干嘛呢?”
元亿好笑地看了元宝一眼,拎着她的後脖颈走到了易迟身边,故作冷漠地问道:“你们在干嘛?”
“我们在玩游戏。”元宝兴奋地高声喊道:“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我是警察,迟姐姐是小偷。”
“呵。”元亿假笑了一声,捧着手机窝到了沙发上。迟姐姐,叫得还挺亲切,你们很熟吗?
易迟和元宝又玩在了一起,时不时的,两人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元亿有心想刷刷微博,玩玩游戏,可是注意力时不时就被两人给吸引走了。一擡头看见元宝亲了易迟一口,一擡头又看见元宝满眼崇拜地望着易迟,再一擡眼,两人正在相视而笑。
这是什麽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面?虽然用词有些许不准确,可元亿认识元宝三年多了,她见了自己这个亲姐姐不是哭就是打,不是打就是薅头发,或者就是边打边薅头发,什麽时候对她笑得这麽灿烂过?
元亿看不过去了,起身一把将元宝抓到自己身上,虎视眈眈地瞪着她:“有什麽好笑的?你吵到我了。”
元宝一愣,下一秒撇起了嘴,再下一秒眼泪夺眶而出,三十秒之内,她的嚎哭声又传遍了整个房间。元宝哪是这麽容易被元亿制服之人,她故技重施,一只手扯住元亿的头发,另一只手握成小拳头,一下一下往元亿的脸上砸去。
这会儿元妈不在,元亿才不会怂,拎着元宝的两只脚就将她倒提了起来,瞬间,元宝哭得更大声了。易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以前对元老师下过的“温柔”定义不太准确。
“元亿你干嘛呢?”不远处的卧室门口传来元妈的声音,这声音让元亿一个激灵,没有将手中的元宝扔出去,大概就是出于血缘的本能吧。
随着元妈身影矫健地靠近,元宝重新回到了温暖的怀抱。委屈的她紧紧抱住妈妈的脖子,断断续续地控诉着姐姐的暴行。至于元亿,在元妈的怒视下,早就怂地往易迟身後缩去了。
“只要你在,这家就安生不了。”元妈哄完了元宝,开始骂元亿:“晚上晚上不让我睡觉,我好不容易不上班补个觉,你还要弄得惊天动地的。你不是要搬出去吗?我求求你,赶紧搬走,我眼不见为净。”说完,她带着元宝离开了客厅,临了还扔下了两个字:“烦人”。
易迟看向元亿,元亿哪还有刚才的精神头啊,盯着手机一动不动。“哎,”她拍了拍她,说道:“你不是刚好想搬出去吗?你妈这算松口了吗?”
元亿擡眼看了易迟一下,起身回了卧室。易迟愣住了,元亿的眼睛红红的,她的元老师哭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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