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相承,温软可欺。”
多年间,这八个字在衆人笑谈里成为岑风倦与邬凌的代名词,结果一晃几年,当初一个温一个软的师徒,如今竟一个疯一个暴。
他们却不知道,岑风倦的性格从来都与温和无关,岑天尊向来爱恨都直接,面对讨厌的人难掩情绪暴躁,只是当初他被系统要求做角色扮演,才勉强压制着本性。
在之後的任务里,岑风倦甚至对系统都开始阳奉阴违,更别提如今他是回来救火,系统并不会再限定他的性格。
小世界的各宗门不知内情,只以为岑风倦是对旧日之事有怨,衆人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间都带着难掩的惶恐不安。
琴宗掌门面色微沉,心中沉吟:遭了,岳掌门号召大家同来飞白宗求岑风倦归来,应当是想用大义绑架岑风倦,逼他出手去阻止邬凌,可看岑风倦如今的脾气,恐怕是难了。
他脑中想法刚转过一圈,却发觉所有人都扭头看向自己,琴宗掌门茫然一瞬後,脸色霎时苍白,他方才不知怎麽的,竟将心中所想全都开口说了出来!
几步之外,岳掌门的脸色更加难看,琴宗掌门说中了他的打算,方才他连腹稿都打好,准备开口时却莫名感到羞于啓齿,这一耽搁之下,就被琴宗掌门拆了台。
不对劲。
岳掌门直觉有异,使劲闭上了嘴巴。
其他人的反应却没这麽快,有人怒斥琴宗掌门:“就算是这麽想,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话音落下,此人神色也有些莫名,其他人却开始了新一轮唇枪舌战。
岑风倦看着眼前闹剧,以指尖轻轻揉了揉眉心,他总能被这些人的无耻所震惊,如今更是吵嚷聒噪得让人头疼。
岑风倦的神色更加厌烦:“请我回来,让我对付我徒弟?”他顿了顿,凉薄地嘲讽,“多年不见,诸位终于变成一群彻底的蠢材?”
衆掌门都被掐了脖子般,登时哑然,只是他们有求于人,一时间竟没人敢先开口。
却是一旁有位亲传弟子忍不住道:“不许你这麽说!”
那弟子看着不过刚及弱冠,年轻的脸上满是正直的愤怒:“邬凌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你既是他师尊,对他的教导失职,就该主动清理门户,可你却坐视不管!”
一旁有人忙拉他衣袖,阻拦道:“别说了。”
那弟子却不为所动,继续着自以为是的仗义执言道:“各派前辈在平定万魔渊动乱中立下不世之功,修真界人人尊之,如今他们齐聚于此,请你出山,你非但不领情,竟还有脸说前辈们是蠢材,真是寡廉鲜耻之辈!难怪能教出邬凌那般的逆徒!”
气氛愈发死寂了,整个飞白山都进入压抑的沉默,只馀寒鸦偶尔唱响几声哀鸣。
寡廉鲜耻。
岑风倦想,这倒是个新鲜的形容。
衆人只怕他一言不合又要呛声,岑风倦却维持着冷静。
六年之後重回这方小世界,他有太多谜团与未知,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心直口快者,好让他问出自己想获取的信息。
岑风倦看向那年轻人:“邬凌魔头?他做了什麽便成了魔头?”
“自然是屠戮苍生!邬凌魔头满身血债,恶贯滔天!”
“屠戮苍生,你亲眼所见?”
那年轻人噎了一下,才道:“这倒没有。”
岑风倦心中轻舒了口气,扬了扬唇角,神色似笑非笑。
那年轻弟子发觉自己被人讽刺,白净的脸皮涨得通红,震声道:“但修真界人尽皆知!”
岑风倦也不追问,转而问道:“对邬凌人人得而诛之?”
“当然!”
“邬凌所处何方?”
“东方光明谷。”
“你们既然知道邬凌在何处,怎麽不去光明谷诛他,而来飞白宗求我?”
那青年直觉似乎有什麽不对,但情绪上涌顾不了许多,看着岑风倦理所当然道:“魔头强大且手段残忍,当然要寻到更多助力,才能一举将其铲除。”
岑风倦几乎要笑出声了:“六年前的万魔渊动乱,是如何解决的?”
青年一怔,不懂他为何突然换了话题,复而不耐烦道:“我刚才不就说过了,是各派前辈平定了万魔渊。”
“所以你是想说,你的这些前辈们能平定万魔渊,却没能力铲除一个魔头?”
青年终于彻底愣住,岑风倦不再看他,目光扫过一地脸色各异的修者们。
有人干巴巴地假笑道:“小孩子无知,岑天尊您别和孩子计较。”
岑风倦馀光看了眼方才还义正言辞,此刻却神色茫然的青年。
孩子?及冠之年身高八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