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沈暮白填过紧急联系人,而Joicy在他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替他选择了联系他母亲。
“阿姨,天也不早了,要不您也回吧,我看着暮白哥就好。”
话一出口,沈阿姨的眼神变得五味杂陈,贺洛才反应过来他说了多麽冒犯的话。沈暮白病中昏迷,而他竟然试图赶走他的母亲。
“毕竟都是男的,照顾起来方便。”他干巴巴地补了一句,可自己都觉得荒谬无力。
他想沈阿姨可能会困惑,甚至愤怒,却未料她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小贺,阿姨知道你们是那个……在一块儿的关系。”
贺洛目瞪口呆半晌,才突兀地笑了出来:“哈哈,啊?阿姨您……我……是不是小琪回去跟您说了什麽啊?那天我正好去暮白哥家里玩……”
沈阿姨听得直摇头,打断了他苍白的解释:“暮白发了那麽多朋友圈!阿姨又不瞎的,看得出来。”
贺洛彻底懵了。
他隔着窗玻璃望向病房里沉睡的男人,暗骂道:好你个王八蛋,发乱七八糟的朋友圈不该默认屏蔽父母的吗?
这可怎麽办,天大的误会!
可下一秒贺洛意识到,他可以趁着沈暮白还没醒,好好利用这个误会。至少是在其家人的眼中,他已经独占这个男人。
“那个……您不反对吗?”贺洛试探着问。
问题是假惺惺的,可他却真有点怕沈阿姨的镇静和友好只是因为怒气值在加载中,进度条走完就把他当成勾引好大儿的男狐狸精,赶出医院。
毕竟像他父母那样,听说他是Gay还要反手催他找男人恋爱的,还是少数吧。
可沈阿姨说:“我答应过暮白不干涉他的事情。”
……不干涉。所以是支持还是反对?好诡异的家庭氛围。
而更令贺洛细思恐极的是,沈暮白支持他独立,理由便是家人无孔不入的管制令人窒息。原来沈暮白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家庭抗争,又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沈阿姨长叹口气:“小贺,其实阿姨有点担心。你可能察觉得到,暮白这孩子……”
贺洛隐约嗅到一点谜底的味道,忽地有种没由来的抵触,脱口而出:“您不用告诉我!”
思绪回到夏天的秋千边,他痛斥沈暮白去他家里告黑状,却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沈暮白对他在公司玩票闯祸的事守口如瓶。
而今他确信,沈暮白不会喜欢他从其母亲口中得知他的隐私。
沈阿姨有些意外。
贺洛有些腼腆地垂下头,低声解释道:“等到我哥想让我知道的时候,他会亲口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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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洛没有错过沈暮白张开双眼的那一刻。
他隔着窗玻璃向病床上的男人挥挥手,做口型问候:“早上好。”
终于有一次比沈暮白起得早了,虽然他没睡。
沈暮白醒後很快转到普通病房继续观察,贺洛坐到床边,他们总算可以说上话。
“我怎麽记得某人骂我菜狗子来着。怎麽自己还感冒了啊?”贺洛一开口便揶揄道。
他也就只有挨冻的那一晚上有点严重,就算面对面也没那麽快传染给沈暮白,又拖了这麽久才发作的吧?
男人似是陷入沉思,喃喃道:“谁知道呢。”
贺洛莫名其妙,但想来感冒的原因可能千奇百怪,也就不再纠结,换了个话题。
“对了,沈阿姨来过。”
沈暮白闻言一愣,但紧接着有些急切地问:“没出什麽事吧?”
贺洛眨了眨眼:“能出什麽事?我说我照顾你,就把阿姨哄回去了。”
他话音落下,眼看沈暮白松了一口气。至于沈阿姨不干涉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他就按下不表。
办完出院回到家,已是又一个晚上。
沈暮白仍然有点低烧,浑身绵软无力,贺洛即便已经困得脚步漂浮,还是轻而易举把男人推进了主卧。
“这次你是病人了,老老实实睡床吧。”
沈暮白从善如流,躺上了床。贺洛满意地点点头,用被子把人裹了个严实。
吃过退烧药之後,沈暮白沉沉睡去。贺洛也彻底撑不住,抱着鲨鱼去了书房。
可躺到沙发床上,他立刻发觉不对劲。
这破东西又窄又硬,他一米七几的瘦体型都舒展不开,沈暮白那样高大,究竟是怎麽做到憋屈了这麽长时间的……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那男人自找的。毕竟主卧大床真的很宽,完全可以多睡一个人,是沈暮白装模作样非要睡书房!
贺洛可受不了这种罪。
他带上鲨鱼,蹑手蹑脚地摸回了主卧,借着夜灯微光望着床上沉睡的男人,拒绝忏悔。反正都已经当了鸠占鹊巢的坏蛋,他不在乎更坏一点。
……
沈暮白恢复意识的瞬间,第一感觉是头痛欲裂,可紧随其後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而又柔软的束缚感。
眼睑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他艰难地张开双眼,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却看到贺洛在他怀中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