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他过往的一些经历,你有了解过吗?”蒲亦突然问道。
蒲远被问住了。
他的心跟着剧烈颤抖。
既然蒲亦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那便说明,他已经得知了江骛的过去。
蒲远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他有些後悔跟蒲亦打这通电话了。
不过现在後悔也没有用了,因为他的父亲,他引以为傲的父亲,这一次,依旧没能全心全意站在他这一边。
“你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个孩子患有的心理疾病,就应该跟他保持一些距离。这个病,很不稳定,若是他什麽时候突然爆发了,恐怕会伤害到你。其实早在几个月之前,我就有想让你换寝室的打算了,这次正好趁着学校整顿寝室的资源,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跟那个孩子……彻底分开。我知道这样的话说来的确有些残酷,但没办法……作为你的父亲,我的职责是替你消除你身边的一切隐患,我不想你之前那个室友的悲剧再发生一遍。小远,你能明白爸爸的心意吗?”
蒲远笑了,独自在寒冷的河畔笑着。
他笑着自己的自以为是和自不量力。
他早该明白的,早该明白自己信错了人,不该对他抱有什麽希望的。
于是,在自嘲声中,蒲远挂断了电话。
求助蒲亦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了,蒲远必须得找别的办法。
他有些心灰意冷,但还是强撑让自己回到了寝室。
***
寝室里安静得诡异,仿佛没了江骛的气息。
床帘是拉开的,江骛是真的不在,应该是去找辅导员了。
蒲远便想着等他回来,一起商量办法。
可蒲远一直从黄昏时分等到了黑夜降临,却还是没有等到江骛。
蒲远实在等不下去了,便想着去教学楼找江骛。
凑近辅导员的办公室,蒲远发现江骛并不在里面。
“他去哪里了呢?”蒲远转而又去了河边。
可他对着空荡寂静的河面张望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江骛的身影。
蒲远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他回想起辅导员和蒲亦都对他说过的话——江骛所得的病,情况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
蒲远有些害怕。
他怕换寝一事会再度刺激到江骛。
蒲远疯了似的满学校地找江骛,一直找到晚上十点多。
期间蒲亦又跟蒲远打过几次电话,但蒲远都忙着找江骛,根本没空理会他。就连蒲亦发来的消息轰炸,他也没顾着看。
再过一些时间就要到宵禁时间了,到时候学校的大门会彻底封闭,寝室楼的大门也会上锁,江骛便真的回不来了。
蒲远又去寝室看了一眼,确认江骛还是没回来後,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走出寝室楼後,蒲远无奈之下,联系了汪城。
但得到的答案还是未知。
蒲远停在了路灯下,在脑袋里仔细思索着江骛可能去到的地方。
突然,他灵光一现。
然後,他便奋不顾身朝着河畔跑去。
***
若是换做白日,带着些许微弱的光线,古桥之下,还有几分温热的感觉。
然而到了黑夜,河畔聚集了阴森的冷雾,只剩下阴冷刺骨,隐隐还散发着一股颓败阴沉的气息。
蒲远往浓雾深处走去。
他不知不觉穿过了被打开的铁门,走上了古桥。
清冷圣洁的月光下,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脆弱的身影。
只是……
没等蒲远拥住他,那个身影便径直向桥下倾斜而去,猛然落入了水中。
蒲远顿时崩溃,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