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与吴用对视一眼。流言传播极快,源头已不可考,所谓人证物证,更是虚无缥缈。
燕青见状,心中稍定,继续道:“此等关乎山寨存亡的大事,若无真凭实据,仅凭几句空xue来风,便怀疑一同生死的兄弟,岂非令亲者痛,仇者快?”她目光扫过在场头领,“小乙敢问,若今日被疑者是武松哥哥,是李逵哥哥,诸位又当如何?”
武松眉头微蹙,李逵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再者,”燕青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兄长上山不久,根基未稳,若真有异心,何必在此时行事?更何必用自家庄客,授人以柄?此等拙劣伎俩,分明是有人欲行离间之计,乱我梁山根本!其心可诛!”
她句句在理,将流言的逻辑漏洞一一指出,更将其拔高到“离间山寨”的高度。
卢俊义听得心潮澎湃,感激地看了燕青一眼。
吴用沉吟片刻,缓缓道:“小乙兄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流言汹汹,若不查个明白,恐寒了衆兄弟之心。”
“学究所言极是。”燕青接口,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要查,便需查个水落石出!小乙虽不才,愿为兄长,也为梁山,查清此事!”
衆人都是一愣。一个“武功尽失”丶“肾脉受损”的病人,如何查案?
燕青不理会衆人疑惑的目光,看向卢俊义:“兄长,请您立刻下令,封锁山庄各门,许进不许出!同时,请宋江哥哥派人协助,盘查近日所有出入山庄的生面孔,尤其是与曾头市方向有关联者!”
她又对吴用道:“吴学究智计无双,烦请您仔细推敲,这流言传播路径,最初是从哪些人口中传出?这些人,平日里又与谁交往过密?”
最後,她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带着一丝决绝:“若查实确是兄长之过,小乙愿与兄长同罪!若查实是有人构陷,”她眼神一冷,“也休怪小乙,不讲往日情面!”
她这番安排,有封锁丶有排查丶有推理,更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决心,哪里像一个病弱之人?倒比许多健硕的头领更显魄力。
宋江见状,心中疑虑去了大半,点头道:“便依小乙兄弟所言!卢员外,你看如何?”
卢俊义自然无有不从。
接下来的两天,梁山泊暗流涌动。在燕青的居中协调(主要是动嘴皮子和利用卢俊义丶宋江的授权)下,排查迅速展开。
很快,线索浮出水面。吴用通过梳理流言源头,锁定了几名最初散播消息的庄客,顺藤摸瓜,发现他们都与一名新近投山的头目——“险道神”郁保四过往甚密。而封锁盘查之下,也发现郁保四的一名心腹,前几日曾鬼鬼祟祟下山,方向正是曾头市!
一切指向了郁保四!此人原是青州强人,上山不久,地位不高,却有野心。若能扳倒卢俊义这“空降”的二把手,他这类资历浅的头目便有更多上升空间!
证据确凿,郁保四无从抵赖。在宋江主持的公审上,他对散布流言丶意图离间之事供认不讳。
一场足以引发梁山内乱的风波,在燕青看似病弱丶实则精准的操控下,迅速消弭于无形。
风波平息,卢俊义对燕青更是感激涕零,视若股肱。宋江丶吴用等人再看燕青时,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和欣赏。这“浪子”,虽失了武功,其心智谋略,却比刀剑更为锋利!
夜深人静,燕青独自坐在灯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郁保四倒了,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张保四丶李保四?梁山这艘大船,内部派系林立,暗礁处处。她这个异类,如同走在钢丝上,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不能再这样被动防守了。”她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李师师……那个在原着中曾与燕青有过交集,如今可能成为她破局关键的名字,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或许,是时候主动创造机会,去接触一下这位身在东京的“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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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