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天的时间。
他好像莫名其妙地,一下子就从山顶跌落到了谷底。
妈的……
他们妒忌他,污蔑他,侮辱他……好像团结了起来,要一起把他推进深渊。
就因为新的制度吗?
就因为一个可以回到管辖区的机会吗?
就因为……就因为他前些日子看起来走得和典狱长很近,所以让那些自私的人们感觉到了威胁吗?
卢卡哽咽的声音卡在喉间,犹如困兽的低鸣。
还有那个典狱长,一天之前,他还以为他是一个好人,没想到也是辨不清善恶的家夥!
卢卡脑海中莫名想起了典狱长平静中透露着神性的神情,像是在悲悯,像是在旁观。
没错,是这家夥的到来,让冰原从上到下变了样。
他回忆起第一次来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往文件上签的字。
那字沉稳内敛,一如典狱长本人。
——阿尔瓦,洛伦兹。
当典狱长拿着一个托盘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在地毯上昏昏沉沉倚在床边睡着的小囚徒。
闹腾了一天,他确实累了。
不过看起来倒安分了很多,没有未经自己的允许而擅自上床,只敢小心翼翼地倚靠在床边。
很听话。
典狱长默默地将托盘放到桌上。
卢卡睡得并不沉,尽管典狱长动静很轻,但是他还是立刻警惕地醒了。他甩了甩脑袋,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後脱口就是一句:“我的手稿呢?”
阿尔瓦静了静,甚至有点哭笑不得。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很平静地道:“吃饭。”
卢卡後知後觉地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饭香,尤其辨认出了他最为喜爱的红椒酱。
红椒酱在冰原非常少见,他一年都吃不到几回。而典狱长神通广大,或许本来也想是惩罚他,正好给他搞了来,只是不知道他喜欢吃辣,可见是歪打正着。
他悄咪咪咽了一口唾沫。
他今天就没吃什麽东西,不看不想不闻还好,现在一闻到这诱人的香味,顿时快要饿疯了。
但是他还是残存着理智,执拗地问:“手稿在哪里?”
典狱长叹了口气,显而易见地无可奈何了:“先吃饭,吃完给你拿。”
这态度着实不像一名典狱长对一个囚徒的态度,更不像一个主人对他的归属品的态度,但是卢卡已经不想计较这些了,他站起来,向桌子走了过去。
然後他的胳膊就被典狱长抓住了。
卢卡回头,却见阿尔瓦的神色好像不太妙,典狱长大人眉头微皱,语气冷了下来:“手怎麽回事?”
卢卡低头,又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手上血迹斑驳,他眯了眯眸子,没怎麽有向典狱长解释的心情,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没事,不小心擦破了皮。”
然而他的胳膊却被紧紧攥在典狱长手里纹丝不动,典狱长声音沉了下去:“今晚红椒酱没收。”
“什麽?”卢卡睁大了眼睛,刚想要反驳,一阵细密的电流又席卷了他的身体,卸走了他的力气,只能恨恨地看向这个始作俑者,“这和我的红椒酱有什麽关系?”
阿尔瓦不为所动,只是拉着他的手臂,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开始处理他的伤口:“在这个伤口愈合之前,你不被允许碰辣。”
“这两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之前有伤口的时候吃辣根本不会发生什麽!”卢卡简直要被气疯了,他差点跳起来:“你个无知的老沙蝗!”
然後他又挨了一记电流。
这记电流货真价实,痛得他低呼了一声。
阿尔瓦垂眸看着他:“你违反了第一条规定。”
看着囚徒怒而不敢发作的神情,他顿了顿,然後语气更加冰冷地继续道:“……巴尔萨先生,我想我将会补充一条规则。”
阿尔瓦的眸色黯了黯:“——第四,如果我再发现你有任何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你将受到比之前更严重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