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是吧?”宫和轻叹。
“届时您会收到法院执行文书的。”季银河毫无同情地说。
“唉——”宫和顿了顿,“还是谢谢您,给你们警方添麻烦了。”
季银河心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麻烦,差点把整个京州炸成底朝天。
她例行公事地说:“是我们该做的。总之,您父亲这边有什麽重大行程,或是遇到任何问题,还请您跟我们及时沟通。”
宫和一口应下,“没问题。”
或许是天气太热了,挂了电话後,小季同志依着办公桌,感觉有些头疼脑胀。
她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准备再去机房学上一个钟头,垂眸却看见了办公桌上多了一杯深浓的意式浓缩咖啡,旁边还有一瓶结着水珠的冰鲜牛奶。
一看就是陆铮在她打电话时端过来的。
季银河举起书本,挡着唇角往外冒的笑意,然後轻轻在桌边坐下,揭下玻璃瓶上的牛皮纸,将冰凉的鲜奶倒入咖啡中。
目光不动声色地一瞟,对面的管野孙高歌,更远处的邱鹏和其他组员的桌子上都没有咖啡,只有喝得没了颜色的茶水。
很显然,这是陆铮专门准备的。
她像揣着秘密的小贼一般,心虚地端杯喝了一口,感受着清凉微苦的液体顺着喉管流进胃底。
这麽说来,这其实不是陆铮第一次为她准备咖啡,细想之前的时光——冬天有加了棉花糖和巧克力的热牛奶,夏天有清爽怡人的柠檬味气泡水,春秋天有润燥滋补的玫瑰茶和梨汤。
还有那天连翘说起的,小伍葬礼时陆铮为她撑伞,甚至不惜让自己淋雨的事。
……这些微不足道的而体贴,似乎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蔓延到她生活工作的每个方面。
季银河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擡起被凉意沁透的手掌,贴了贴自己的面颊。
而在她脑海中的那个人,也正巧从办公室大门外走了进来。
季银河赶紧放下咖啡杯,清了清嗓子,假装刚才的旖旎心事都没发生过。
陆铮却诧异地盯着她,数秒後低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感冒了吗?还是有点中暑?”
“啊?没有没有!我很好!”
季银河转眼一看嗡嗡作响的传真机,心中大喊一声感谢救命稻草,捧着两沓文件说,“潭局又转来一个新案子,来来来来,我们赶紧讨论一下!”
她垂着脑袋,把资料分发给小组衆人,办公室里登时响起了一片拖拽板凳的声响,大家都默契地聚集到白板前,一边看资料,一边等小季组长梳理案情。
偏偏这时陆铮又不声不响地跟了过来。
季银河忽然有点不敢跟他直视了,赧着一张脸说:“陆老师有事吗?”
陆铮没说话,从口袋里套出一张叠得四方四正的黑灰格子手帕,塞进她手中。
“……嗯?”季银河偏了偏头,“让我擦——”
“沾上咖啡和奶沫了。”陆铮看着她,擡手却比划着指向自己的唇角。
季银河睁大眼,循着他的动作鬼使神差地盯了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腕丶修长的食指丶微微粉的指甲,还有锋利的下颌角和比电视明星还好看的五官……
她喉头轻轻一滚,忽然觉得要是能在那双唇瓣上亲一口,似乎也不错。
“……”陆铮看季银河半晌没动静,只是盯着自己一味发呆,还以为她又一次沉浸到了案件里。
于是便伸手拿起手帕,想帮她擦去唇角的污渍。
没想到刚隔着布料碰了她一下,人却瞪大眼,“哇”地大叫了一声。
然後张牙舞爪地夺门而出,向洗手间方向跑去了。
“季组长咋了这是?”差点跟她迎面撞上的管野一脸茫然问道,“脸怎麽红了,看见蟑螂了吗?”
“……”陆铮远远瞥见某人微红的耳根在盛夏日光下一闪而过,轻笑道,“我没有看见蟑螂,也许是为了别的原因。”
管野好奇地伸着脑袋,“什麽原因,说来听听。”
陆铮神色悠闲,揽着对方的肩往办公室内走,“领导的事,别乱猜,明天我请大家喝冰咖啡。”
“呜呼万岁!”管野欢喜地叫了一声,登时把小季组长的秘密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