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亲手做的吗?”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桃点了点头,手指下意识绞着睡衣下摆。
周野烬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手上的伤,是做这个弄的?”
苏桃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周野烬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继续问出那个早已心知肚明的问题:“你根本没有和慕小闫一起补课,对不对?”
苏桃眼底满是愕然:“你……你怎麽知道?”意识到失言,懊恼地垂下睫毛,“对不起,叔叔。”
周野烬最厌恶欺骗,可面对眼前这个低着头丶手指带着伤的小姑娘,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心疼。
一想到她每天放学後,独自忍受着木屑扎手的疼痛,在工坊里,一点一点为他打磨生日礼物,心口就揪得生疼。
“我很喜欢。”他最终只说出这四个字,声音低沉沙哑。
听到他说喜欢,苏桃黯淡的眸子瞬间被点亮:“你喜欢就好,虽然它比不上你那些定制的品牌……”
“不一样!”周野烬打断她,声音斩钉截铁。
他向前一步,一字一顿说道:“你亲手做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是最好的。”
苏桃唇边终于绽开一个浅浅的的笑容,一股暖融融的甜意悄然在心尖蔓延。
陆梓良果然说的对,亲手做的礼物,是最能传达心意的。
然而一个酒架,根本承载不了她的心意。
周野烬在沙发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虚空中,像是随意提起:“所以那天你去了吗?”
苏桃茫然:“去哪?”
周野烬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低沉:“演出,看谢延的演出。”
苏桃恍然大悟,连忙急切地解释:“我没去,票我让小闫帮我卖了,真的!不信你看转账记录。”她手忙脚乱地去掏口袋里的手机,急于证明。
周野烬擡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嗓音平静:“不用了。”
知道她没去,堵在胸口的最後一丝潮湿阴郁终于彻底散去。
“嗯。”他低应一声,起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经过她身边时,脚步顿住:“你喜欢看乐队,改天带你看比那个好一百倍的。”
卧室门轻轻关上,苏桃还站在原地。
元宝在笼子里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与雨夜里的狼狈判若两猫。
苏桃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它湿润的小鼻尖,声音轻得像叹息:“所以我们都舍不得离开这里,是不是?”
离家出走风波过去。
慕小闫事後听完苏桃说起那晚的壮举,震惊得喷水,瞪大眼:“什麽?你还真敢离家出走啊?”声音拔高。
苏桃吓得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食指竖在唇边:“嘘,你小声点!”生怕引来周围同学的侧目。
幸好中午食堂人声鼎沸,淹没了慕小闫的惊呼。
陆梓良端着餐盘路过她们桌旁。
“苏桃。”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探究,“你叔叔真的在生日当天,放下那麽多朋友宾客,直接离场去找你了?”他的关注点显然与衆不同。
慕小闫立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怼道:“陆梓良,这是重点吗?”
苏桃也有些诧异,那晚她情绪崩溃,以为周野烬安顿好她後,至少会回暮色露个面。
可第二天早上她才知道,他竟然在云上寸步未离。
更让她心头微动的是,第二天,那个她亲手做的丶并不完美的酒架,就被周野烬摆在了暮色吧台调酒区最显眼的C位。
慕小闫单手托着腮,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拨弄着餐盘里的菜,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笃定:“桃子,这还不明显吗?你叔叔他真的很在乎你。”
她在“很”字上加了重音。
苏桃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吃着饭。
陆梓良点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洞察:“不是一点半点的在乎,是非常。”
苏桃轻没多想,只是轻叹了口气,烦恼说道:“小闫,叔叔他知道我根本没和你一起补课的事了。”
慕小闫撇撇嘴:“其实那天在餐厅门口撞见,我就知道瞒不住,你家周叔叔那双眼睛,跟X光似的,我这点道行,在他面前不够看。”
她想起那天的情景,忽然来了精神,放下筷子站起来,眉飞色舞地开始模仿。
“你是不知道,那天陆梓良有多帅!”她夸张地挺直腰板,学着陆梓良当时挡在她身前呛声周野烬的样子,板着脸,刻意压低声位,对着空气说道:“周先生,据我所知,您只是苏桃的临时监护人。”
苏桃被她的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阴霾散去不少。
看来,叔叔是真的非常非常担心她去看演出会耽误学习。
回到教室,苏桃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点开,是周野烬发来的图片,两张设计感十足的演唱会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