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直接夹了块栗糕塞进她嘴里。
元琪沉默了片刻後,“大公子传话,宫中急召。”
燕驰擡眸,勾着唇角冷笑,“召谁?讲清楚。”
元琪哆嗦,冷汗直冒:“召丶召夫人。”
燕驰:“去收拾东西吧,今天啓程。”
“是!”人随即退下。
周云初打了个寒战,面前龙井虾仁丶东坡豆腐丶螃蟹羹,都是最近时兴的地道杭州菜,冒着热乎乎的香气,在这深秋阴雨天里,显得格外诱人。
可是,她听完这句急召,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根本吃不下。
没有一片雪花能够岁月静好。
燕驰将这颤栗看在眼里,周云初後知後觉,瞬间就成了一朵蔫花,赵佣这是粘上她了,拿她做保命符呢。
坐在她旁边,擡起左手就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吃饭,你不是最喜欢吃龙井虾仁吗?多吃点。”
周云初擡眸看了看燕驰,抿着唇,情绪低落又复杂,这个人保护她,可是也不让他回家。
燕驰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离开他,想都不要想,他才过了两年好日子。
哭泣丶作上天丶跟他闹,在离开这件事面前,任何情绪都没用。
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让她留下。
周云初默默的吃着龙井虾仁,不是妈妈的味道,眉头紧皱。
燕驰瞧着她:“不好吃?”
她摇摇头,“不是厨娘的问题,我妈妈最擅长做龙井虾仁,这个,只是没有那个熟悉的味道。”
一听她提起她爹娘,他就很不高兴,好像跟他抢人似的,试探性的哄道:“回去给你打金首饰丶金碗。”
给财迷送她喜欢的磨喝乐,让她数着玩,省的成天惦记着回家,见她爹娘。
周云初对上那双黑眸,直盯盯的看着他,金首饰最多几万件,哪有瓷器划算,便宜丶産量多,两三个月就可以达到五百万件,天差地别的数量。金首饰,聊胜于无罢了。
没什麽兴致的撇撇嘴,“哦”了声,老老实实的吃她的菜。
片息过後,她低声道:“燕驰,如果我治不好,怎麽办?”
小皇子和公主已经薨逝了,而这时官家还急着召见她,估计是他也不对劲了。
燕驰嘴角上扬,这人终于知道害怕了,大手揉了揉她脑袋。
“怕什麽,我给你兜着。再说,你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
周云初老实乖巧的点点头,心放回肚子里,她可以借此走出明月堂,去办一些自己的事情,捧着碗蟹羹,一勺一勺,吃的干净。
“再吃点栗糕?”他看她好像挺喜欢栗糕,一坐下来就夹。
周云初吃不下了,突然想起一个人,“你放了小九没?”
男人没想到她忽然提起李小九,很不满,不是回家就是满脑子惦记别的男人,“带回汴京铺子当差,好吃好喝待着,不好吗?”
周云初一听就明白,这还是不放人,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摇着他胳膊,求他,“你放了,好不好。”
声音柔柔的,好似一汪浇灌到他心田的清泉,将刚才那点不满冲刷干净。
他掂量了一会,此时他若坚持不放人,周云初势必要跟他闹变扭。若放人,他心里很不爽。
“你欺负一个孤儿有什麽意思,你这是仗势欺负我,好吗。”周云初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一抹眼泪就回了厢房。
燕驰瞧着这道委屈巴巴的纤瘦身影走远了,“青硕。”
青硕立马入内,“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人也抓到了,可以随时啓程。”擡头扫了眼公子,一边护着,一边欺负,完全控制。
男人面无表情道:“去查,谁把香积寺的瓷器运走了。”
周云初明白,留给她自由的时间不多了,燕驰迟早会查到瓷器消失这件事。
她站在厢房门前,不远处就是西子湖,秋雨过後,烟雨朦胧,隔着千年,西湖变化不大,她看了一眼又一眼,怎麽都看不尽。
湖面的风,夹着着些雨丝,拂过她的发梢。
周云初昂着头,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泪水,如果恳请乞求示弱都没用,那就去战斗。
她上了燕家这条船,早就知道会有这麽一天,不死不休的朝堂斗争,迟早会将这艘船拖进深渊。
燕驰想控制她,圈禁她,一辈子活在他圈起来的小范围里,每天都围着他转,等他回家。
没有自由的爱情,算什麽爱情,自欺欺人罢了。
自由和爱情,只能选其一,她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