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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视完皇城门禁,查验岗位交接,今日燕驰夜间轮值。
雷鸣电闪,大雨倾盆而下。
御街两边的店铺依然开着门,屋檐下两排红灯笼,在风中飘摇。酒楼商铺街道,城中灯火通明。
刚坐下喝杯热茶,殿前司营房的大门被拍的砰砰作响。
还没待他说话,门已经被推开,披着蓑衣的青硕,带着一身雨水冲进来。
“公子,出事了,汴河丶蔡河都决堤了,春明坊被水淹没了,南门大街往东南方向,沿着汴河全淹了。”
南门大街往东南方向,左藏库丶唐家金银铺丶状元楼丶青鱼市丶十三间楼,全部沿着汴河,平常是江景铺子,生意兴隆。
春明坊恰好在开封城东南角,靠近汴河,地势最低,水最深。
“今夜巡逻,我听见轰隆声,感觉不对劲,跑到城楼上看,洪水冲来,西边房屋陆续倒塌,恐怕要遭难了。已经安排了竹筏,前往春明坊。”
燕驰:“今晚让禁军都别睡了,提高警惕,去救人。周家四兄妹,怎麽样?”
青硕:“他们没事,近卫来报,赞宝最先发现不对劲,把人都拍醒,而且延和坊地势高,水流只淹没到小腿。”
“送他们去咸宜坊海棠轩安置。”话音刚落就出了门,带着营地值守的几十人,前往马厩骑上马,直奔春明坊。
一路上,御街还好,低洼的水淹没马腿。
到了南门大街,远方传来奔雷之声,只遥遥看了一眼,远方墙屋倒塌,红灯笼随之没入水中,瞬间繁华汴京就成了泽国。
汴河上的有桥墩的桥梁摇摇晃晃,刹那间崩塌,被奔腾的河水瞬间冲走。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往北边跑的慌乱老百姓,携家带口,蹚水出逃,哀嚎不断。
“快往北边去,北边地势高。”
“不要去南边了,南边春明坊的水都已经过膝盖了。”
“大相国寺已经开门纳民。”提着灯笼的老百姓互相搀扶着,往那边赶去。
开封府的衙役们,用牛车护送受伤的老百姓。一时间,街道巷口,全挤满了流动的人群。
燕驰骑着闪电,闪电撒开四蹄,在水里依然能够狂奔。身後一衆御龙直士兵,在水过马腿的街道上,逆着人流南下。
到了观音院桥,桥面不稳,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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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坊燕宅。
几日前,两口子秋日衣衫鞋袜都在春明坊,便回了春明坊居住。
雷声滚滚,周云初正抱着她的小枕头,睡的迷迷糊糊,就被晴心急切地推醒了。
“夫人,醒醒啊,发大水了,院子里头进水了!进水了!”
周云初一头雾水,待听明白後,大惊,从榻上一下地,穿好衣衫鞋袜,拎着她的枕头,准备出厢房门,就发现水已经过脚踝了。
“快让人全部出去,晴心你带人去北边咸宜坊,那里地势高。”
清醒过後,她让晴心去找元琪,自己转身回了房,把值钱的首饰全扔进空间。
蹚水跑去书房,把存放库帖的紫檀匣子丶红木匣子丶账册丶书画古玩,统统扔进空间。
片刻後,出了书房,晴心和元琪已经拎着包袱,等在门口。
洪水来的快,春明坊平常是河景房,现在遭遇洪水冲击也是最猛的,转眼水面已经莫过膝盖。
“夫人,门口有一棵粗壮的银杏树,府里其他人已经撤出去,爬上树了,咱们也去树上躲一躲吧,估计能避一避。”
元琪提着灯笼,她和晴心後背都有伤,睡的也比较早,结果醒来发现进水了。
三人刚出府门,外面的水面,已经没过大腿。
周云初二话不说就直接往树上爬,晴心和元琪虽然受了伤,但是养了半个月,还有一身功夫,爬树利落。
曾经繁华热闹的汴河畔,客商云集,船来船往,如今已陷入一片汪洋之中。
水流横冲直撞,侵入各个街坊。
附近树上挂着人和灯笼,借着那一点灯光,周云初看见好多男子站在水里,扶着父母妻儿上树或者上屋顶。
地势低洼的人家,没有屋顶或者树木可攀爬,便在附近寻找寺庙。
春明坊往北边走,就是汴河,水流直冲而来,冲塌一排房屋,传来一阵凄厉之声。
刚路过燕宅门口,往北边走的人群又退了回来,骚乱不安,“汴河决堤了,水流往南边冲,过不了河,河上桥梁断了好几处。”
“爹,有人落水了,快救救他。”附近屋顶上,一个孩子声音,引得衆人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
立即引来一声凄厉尖叫,又被人捂住了嘴。
是死尸。
上游水浪往地势最低的春明坊冲来,一具接着一具,人的,牲畜的,仿佛末日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