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逢辰寻常都不会把这幅字帖示人,免得被人惦记。
周云初睁着大眼睛,一脸傻气道:“爹说了,让我一拿回家就藏好,不要被‘个别人’惦记,抢走了哭都来不及。”
知子莫若父。燕逢辰口中说的个别人,就是燕驰。然而,周云初并不知道。
燕驰挑眉,既然亲爹和二嫂都送了,那大嫂肯定也会送她东西,桌角上的小木盒里,摆放着两只形状奇怪的金锭,马蹄金和麟趾金,汉武帝赏赐诸侯王和贵族的,彰显祥瑞,数量有限。
周云初看着燕驰的目光盯着两个金锭,一把将木盒子盖上,捂在怀里。
“干什麽。”燕驰勾着唇角笑起来,还怕他抢啊。
“大嫂说了,让我收好,不然被‘个别人’拿走了。”周云初一板一眼叙述完,还不忘擡头观察身後人脸色。
燕家人都知道燕驰把周记铺子拿走,燕驰已经成了他们嘴里的‘个别人’,都拿出自己的藏品送她,侧面给她钱花呢。
燕逢辰知道老三是个不听话的,按家规抽他鞭子都没用。
人前谦逊内敛,人後就不好说是个什麽德性了,疯狂病态多少有一点,说假话眼皮都不眨。
只得悄悄地塞给周家每个孩子五千贯做补偿,生怕他们日子过拮据了。
男人掰过她的小脸,轻佻笑问:“所以,你准备把这些卖了,换钱花吗?”他想看看,她是否会拿这些当做路费。
周云初瞄了眼怀里的东西,语气坚定:“不卖。这些是爹爹和嫂子们送我的,一个都不卖,我要收着。”
燕驰闻言,这答案还算满意,指尖叩着桌面,“喜欢马蹄金?”
“嗯,我收到的第一块小金饼,还是你送我的呢。”
“哦,什麽时候?”他真不记得了。
周云初认真道:“就在大相国寺山门口,可惜当时太穷,把它花掉了,要是能找回来该多好。”
这话,落在燕驰耳中,她之所以喜欢金子,是因为人生第一块金子,是他送的。
语气温温柔柔的,勾的他心痒。
他当时纯属逗乐,拿了一朵她花篮里的含笑花,悄悄塞了一块一两重的小金饼——买花。
没想到,她记得一清二楚,还一直放在心上,当时迫于生计花掉了,至今一副有些惋惜的样子。
“把你的铺子拿走了,你不生气吗?”男人把她拽过来,正对着他坐着,打量她。
“生气啊,有什麽用,你又不会还给我。”周云初心里一清二楚,她都懒得吵架,他吃软不吃硬。
燕驰嘴角上扬,周云初生气就是皱皱眉头,温柔的生气,谁看得出来。
“放心吧,周记铺子的营收,年底会一分不少的给到青木手上。”他还不至于惦记周记那点收入,也不能把周云初逼的太狠。
说完就扫了扫书桌,还有一个红木匣子,应该就是官家今天的赏赐,奖励周云初的治疗和药膳。
刘贵妃生了个皇子,马上就要改口刘圣人了。官家多年的心事,终于落地了,不仅大肆赏了宫里人,还赏了不少大臣,燕逢辰也收到了。
燕驰擡手就打开红木匣子,一百个一两足金的小金锞子,市面上都认,每个拿去换铜钱,至少十贯。
“这些金锞子,你要拿去用吗?”
周云初知道宫里出来的好东西,她又不傻,足金的锞子,制作工艺很好,过年她想要一些金锞子,送给家中小辈,还得找金铺打呢,另付手工费,柔声道:“不用,收着。”
拿起一个,欣赏了一会,这质感,这光泽,比去年她找珍宝阁打的金锞子还漂亮,很满意,才放回去。
抱着红木匣子,四处转了一圈,都不知道放哪里好,最後垫着脚塞在柜子最顶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落在眯着眼睛的燕驰眼里,十分不顺眼。
别的男人送来的东西,她当个宝一样收着。
周云初转身的时候,就发现男人一脸阴霾,琢磨了片刻後,只能是官家赏赐的金锞子招惹他了。
“要不,等我没钱花的时候,我把这些金锞子花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男人听着更不是滋味,眉毛皱的不成样子。
跟着他,没钱花,用别的男人的钱。她是懂的怎麽气人的。
他看着老实乖巧匆忙把头低下去的人,“雄州酒坊每月——”话说到一半,燕驰就打住。
周云初刷的擡头看向他。
雄州酒坊每月的利润二十五万贯,一年三百万贯。
周云初拿了这笔钱,还不知道能干出什麽事来呢,跑的估计都到天边去了。他也没功夫天天盯着她。
周云初走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一脸不解的看向他:“雄州酒坊怎麽了?”
燕驰低头看着眼前这张老实巴交的小脸,大手笔削减,“没怎麽,每月一万贯作为你的零花钱。”
周云初内心有一个很小的人儿,流着泪在狂揍另一个小人儿。
差点就成功了,软硬不吃的燕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