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错。”他道歉,两人脚步不停,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斩弯刀欲追,脚步晃了下,中药不深,但需要调息一会儿,眼见他们二人要逃脱,他知道若此次杀不了裴霜,估计往後也不会再有机会,当机立断从怀里摸出两个霹雳弹来掷向他们。
“小心!”
一阵爆炸声後,烟雾弥漫,待烟雾散开後,再看那处,哪里还有人?
斩弯刀抽动鼻翼,除了刺鼻的火药味,还捕捉到一丝血腥气。他勾唇,安心坐下调息,很好,有人受伤了,他们跑不远!
山林间,裴霜架着霍元晦疾行。多亏前几日踩点,她对地形了如指掌。
她皱眉,瞥了眼霍元晦惨白的脸和背後流血的伤口:“前面有个山洞,你再坚持一下。”
霍元晦的回应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嗯。”
听见他有气无力的回应,裴霜心头一紧,索性将他背起。长时间的奔跑让她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却不敢有片刻停歇。
终于到了山洞处,裴霜背着人进去,山洞洞口不大,里面却挺宽阔,有张简易的木床,木床上铺着稻草,旁边还有几个碗丶树枝做的筷子和火把。之前发现的时候,她猜测是山中猎户的暂居地。
外头有藤条掩盖,裴霜小心将他放下。又出去清理了一下血迹的痕迹,确保不会被追踪。
山洞背後有条小溪,她用碗打了些水回去,扶起霍元晦:“来,喝点水。”
他干裂的唇只沾了沾水就摇头拒绝。
“怎麽不喝了,再喝些呀!”她着急,连水都喂不进去了吗?!怎麽办?
霍元晦说话没什麽力气,断断续续的:“失血多,不能……多喝水,不然……会更……严重。”
“好,听你的。”裴霜看他神智还算清醒,稍稍安心了些。
她飞速解了他的衣带,开始脱他的衣服,再碰到伤口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衣料与伤口粘连处每扯动一分,都像在剜她的心。
他背後从左肩一直到後腰,从左侧肩胛骨向外辐射,一大片烧伤的痕迹,最中心的伤口已经皮肉焦黑,翻卷着露出里面狰狞来,有些地方已经起了水泡。
她一边脱,一边忍着泪,手不住地颤抖,可泪水就是这麽不听话,“啪嗒”落在他身上,她慌忙拭去,生怕咸涩的泪水加剧他的痛苦。
“葭葭,别哭。”
他温言细语的安慰,却让她的眼泪掉得更凶,大颗大颗地滚落。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扑在她身上,把她护得紧紧的,自己用後背硬生生抗住了那霹雳弹。
“霍元晦你是傻了吗?”裴霜哽咽着,用清水小心清洗他背上的伤口,“用的着你替我挡,咱俩谁更抗揍你心里没数吗?”
“嘶——”霍元晦疼得直抽冷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知道疼了吧,火药是开玩笑的吗?”她嘴上不饶人,手上的动作却越发轻柔,“我皮糙肉厚的,挨一下不要紧,你看看你现在,半条命都快没了!”
霍元晦吞了颗培元丹,恢复了些气力,他对着她,想给她擦擦泪,可惜手擡不起来,只抓到她的发丝,他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在我这里,你比我重要。”
“葭葭,我心悦你。”
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他知道,现在其实并不是表明心意的好时候。
背後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提醒着他,他并非刀枪不入的铁人,极有可能什麽时候一个意外就一命呜呼了。
或许现在表白有些摇尾乞怜之嫌,但管不了那麽多了,他不想直到死时,她还不知道他的情意,那样,即便真的不在了,也能在她心底留下烙印。不论她往後与谁在一起,都能想到他。
他就是这麽自私与卑劣。
裴霜明显愣了下,把手放在他额头上:“你烧糊涂了?”
手心有些热,但还是正常的温度。
霍元晦一字一句:“我很清醒。”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麽清醒。
他眉目温和,英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勾,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火光下显得越发俊美与虚弱,那双眼睛却比火焰还要明亮,盛着化不开的深情。
裴霜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情意,她并不傻,只是在情爱这一块儿比较空白。她从小没有父亲,不知道正常恩爱的男女应该是怎样,也没有人教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