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序看着他,笑容渐渐消散下去:“你的梦想呢,你家人的感受呢,这些全部都要为我的梦想让步吗?对不起郁炀,我知道这是好事,但我没办法那麽自私地接受你的牺牲。”
爱不是这样的。
郁炀眼睛一点点随着她的话暗下去,又倏尔亮起来:“那如果我把我的工作室搬过来呢?这里靠近边境线,我可以发展面对南亚东南亚的业务……”
关山月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耳边倏尔擦过热源,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後,关山月轻轻抖了抖,身後邵子濯声音闷闷的:“你能不能先别管别人的事了。”
“可是,这事跟我脱不了关系啊?”话还没说完,关山月的手被握住,邵子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带着她飞奔下楼,离开了正纠缠的两个人。
力量的来源稳定地拉拽着她向前,握住她的手温柔但不可抗拒,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跑起来,所有的烦恼丶无措,生活的倾轧,系统带来的情绪痛感,跟掠过的风景一样被迅速抛之脑後。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她什麽都不用想,不用思考,只需要拉住他的手,前进,前进。
不知跑了多远,她有些气喘吁吁,跟不上节奏:“子濯,你要带我去哪里?
邵子濯停住脚步,丝毫不像刚跑过几百米模样,他回过头,轻笑着来搂住关山月:“早就说让你多锻炼身体。“在关山月怒嗔之前,邵子濯迅速转移话题,”到了。“
红墙黄瓦,屋顶折射出晴好的春光,风吹铃动,古音阵阵,古树矗立着,百年的传说流转于年轮间,而现今的故事写就了一条条红绸缀满了树梢。
“这是……”关山月话音未落。
邵子濯即刻接上:“这是当年挂红绸那个寺庙,你在这里许过一个愿望,你还记得嘛?”
关山月笑着摇摇头,愿望是当时的祈愿,心境变幻,当年的所思所想再找不到一丝痕迹,不过,按她的想法,也无非就是什麽升官发财,天天开心什麽的。
“发大财,过上好日子,靠自己的能力,让在乎的人都过上好日子。”邵子濯不知何时搬来了梯子,拾级而上,坐上了树丫,他向她伸出手,“你曾经的愿望。”
山风呼啸,灌满她心中的空洞缝隙,漫天红绸同风一起摇曳着,她的心晃啊晃的,仿佛晃到了当年第一次来这的时候。
那是她第一次背离剧情安排的自我意志,不知道是要治愈小时候的自己,还是急需寻找感情依托,她阴差阳错来了息县,在资助的学校里被治愈,权作短暂逃离。
然後邵子濯追过来了,无论是有情,抑或无意,他不信神佛,却为她写上她的愿望。
她不敢说她无动于衷。
那时,邵子濯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符号,她满心满眼想投机取巧,让剧情顺利通关,所有的感情被克制着,压抑着,她刻意无视邵子濯。
她已明晰情感的剧本,可世事无常,不知道什麽时候,她的心已落在他的身上,爱与恨都与眼前这个最不应该爱上的男人息息相关,午夜梦回时,情牵梦绕。
好像有什麽东西要从眼中漫出来,她随即就尝到了咸味。
邵子濯慌了神,从树上一纵跳下来:“你哭什麽呀?”他轻柔地擦着她的眼泪,“愿望不都实现了吗?“
关山月整张脸埋在邵子濯怀里,泪流满面,他说话时胸腔会震动,关山月听到的声音也有些渺然:“你已经是总裁了,有自己的公司,有财富自由的生活,能想买什麽就买什麽,你已经不再是儿时那个一分钱要掰成两分钱花的人了。“
“你有能力,有资源,你的公司给予想要奋斗的女孩一个乌托邦,你资助想要读书的女孩。至于你在乎的人……你的存在是幸福本身。”邵子濯轻抚她的头,眸色温柔得要滴水。
失而复得,几乎是贯穿于邵子濯的情感中,每次他失去她,情绪跌到谷底,她又会如天神降临,救他于水火,她给他带来了贞贞,也给他的生命染上别样的色彩。
他无所求,只求她平安顺遂,他能长伴她左右。
胸前湿润了,怀里的人哭得一抽一抽的,邵子濯只能更用力地抱住她。
怀里的人却开始挣扎,他又卸了力。
而後便是一个吻,怀里的人踮起脚,鈎住他的脖子,她的脸上还带有眼泪的咸湿,这个吻,便也是这样的味道。
他承受着她的进攻,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臣。
满树红绸飘飖,倾听着他们的心跳,噗通,噗通,融进古寺檐角铜铃泠泠作响声中,清脆,悠扬。经年生长的榕树沉默不语,见证着爱意绵延。
朝日夕月,惟愿恩爱不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