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说不出的愤懑孤独,透着绝不示弱。
彭慧想说什么,却发现很多问题没有答案,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女人总要付出更多才能获得和男人相同的权利。
某种意义,邢疏桐和王湉是相同的人。
从灵魂淬炼的勇气,让她们在男人堆里争一争,搏一搏。
可谁对嘉树公平过?
无论从哪方面,他运气都那么差。
当真应验外界评价的那句同柄不同遮。
众人皆醉嘉树一人独醒的心情,嘉树什么时候知道邢疏桐想杀嘉禾,难怪面对天真的阿姐他总有说不清的怨恨。
如果嘉树回乾元前,她没告诉他血海深仇,他也能无忧无虑长大。
如果她像嘉树的母亲一样聪明就好了,他也不用这么辛苦。
彭慧的心被无数浓烈的悔恨缠绕到窒息,她注视悲剧源头,“你不会改变的,邢疏桐。”
“是的,我不会改变。”
邢疏桐脑海闪过多年前的一幕。
一家四口在乾元绿茵坪野炊,阳光明媚,双生姐弟笑的像小天使,她一边搂一个,帅气的丈夫站在对面举起摄像机,说三个宝贝笑一笑。
邢疏桐露出一个释然又有点遗憾的笑,冷冰冰地说:“就算我醒来也不会告诉嘉禾真相,我会挑拨她和嘉树,把她变成我的刀,杀了嘉树,帮我夺回一切。”
彭慧沉默几秒,“不写封邮件或者短信?”
邢疏桐狼狈地咳了几下,眼泪无声从脸颊两边滑落,“我已经过了煽情的年纪了。”
彭慧嗯了声,把枕头盖邢疏桐脸上,邢疏桐没反抗的意思,平躺病床,双手静静搭在胸前。
彭慧掏出消音枪,“还有话要说吗?”
“等等,嘉禾嘉树他们……”嘶哑发闷的声音从柔软的枕头透出来,最终化作叹息,“算了,帮我说句对不起……算了,什么都别说了。”
“没了吗?”
“快点吧,记得把枪留下,被你这种小角色杀太丢脸了。”
彭慧扣动扳机,拿开枕头,看到女人布满泪痕的脸,不知为何,她抽了几张纸巾替擦干净了泪,然后处理干净指纹,把枪塞进邢疏桐手里。
彭慧轻手轻脚带上门,坐电梯到天台。
纽约凌晨五点五十,夜空厚重沉闷犹如舞台剧的闭幕帘。
彭慧一动不动站在天台边缘,回忆一幕幕在脑海放映,当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她双眼含泪,决绝迈步,“向阳”两字和风声萦绕耳畔。
终于再无彭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