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那双略微带着温润喜悦的狐狸眸子又衬出几分刻在骨子里的阴鸷。
唇上的口脂如同春日里揉碎的石榴。
前些日子因着和亲被册封为昭阳公主的元寄淑挑眉,口吻凝着质疑:“都说她失忆了,本宫原是不信的,可今日瞧着还真真同往日里惺惺作态的元寄茵有所不同了。”
听到昭阳这话一出,那些曾不被长公主待见,亦或者“选妃”失败没有抱上大腿的郎君,都纷纷暗自较劲比谁都起劲向前巴结。
不过元苏苏扫过一眼后没瞧见林濯身影,方拧眉冷脸越过众人。
她目光越过在场众人,的的确确没有林濯的身影。
元苏苏这几日的期盼彻底落空,因着时辰已到,准备开席,翠翠便扶着她落座首位。
今日以赏花为由,所以彻头彻尾都是花,从隔着男女席位的一道纱幔到入口的茶以及精致可口的各色令苏苏眼馋的糕点。
陛下与几位重臣也并未参与,毕竟陛下就算再小但处理朝政也是日理万机。
自落座后苏苏明显察觉到,她一到便再没有了方才的热闹。
大周朝民风已开放,虽说男女不可同席,但也只需一道纱幔隔开便可。
她抿着唇清了清嗓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诸位不必拘谨便当在自家,本宫又不会吃了你们。”
倏然,更是静可闻针,再没人敢说话。
当初,幼帝初登基时长公主在太极殿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当天大周整个朝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手中直接握有京郊八大营的兵权,那日她悄无声息地调兵镇守着宫门。
仗着手中权势不仅革除了监察六部,位极人臣能够直接控制皇室权势的宰相一职。
更是拿出了户部多年账簿当场绞杀户部尚书与涉及账簿的诸位大臣。
那日自太极殿中流出的血,便是至今都能从缝隙中看到痕迹。
而当时这位尚未及笄的长公主殿下看到人头落地时连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
登时…三十七八度的天儿,在座的各位顿感一秒入冬。
苏苏眨巴着眼睛扫过在场诸位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她的眼睛时,翠翠强压心里颤意,附耳道:“殿下不必多说,不如直接用膳吧。”
对于苏苏这种ei人来说,打破僵局是当真有些困难呐:“罢了罢了,先用膳吧。”
分明众人案几之上都是宫中精巧稀奇的美食,但就是有些食不下咽。
唯独苏苏吃得那叫一个香。
看着哪个大肘子着实是馋,苏苏看向为自己布菜的翠翠低声努努嘴道:“肘子…我能吃吗?”
翠翠一愣,这肘子…一般就呈现出好看的作用,素来宴席散去都无人会动。
但翠翠看向殿下那眸光着实是发亮,心软方点了点头。
命人将猪肘子拿下去为殿下切好了呈上来。
昭阳公主有些讶异的看向满脸期待的元苏苏,甚至她今日特意命人上的这一道猪肘就是为了恶心元寄茵的。
因为众所周知,平日里的长公主可是最忌恨油腻荤腥味重的东西。
昭阳拧眉嘲讽道:“长公主大病初愈之后倒是胃口大开。”
苏苏自然听得懂,但是懒得同她计较毕竟都是亲姐妹何必整成仇敌似的?
她大方地将最后一块猪肘子夹起。
“很好吃的!阿妹要尝尝吗?”苏苏夹起猪肘子就往元寄淑的玉盘之中夹去。
昭阳脸上的嘲讽凝固住了:“你唤我什么?阿…阿妹?”
元苏苏不知,她们两姐妹可谓是自小便不和,二人至今都从未称过对方一声‘姐妹’。
“阿妹啊。”苏苏不觉哪里不妥,只是觉着这肘子她要是不吃我可就吃了啊。
“元寄茵!”她倏然黑着脸将苏苏的手甩开。
苏苏瞳孔放大只觉心痛:啊…我最后一块肘子!!
昭阳殷红的唇上覆着冷意:“你少惺惺作态,分明北齐陛下看上的是你而非是我!分明是你舍不得权势哄得圣上下旨让我远走他乡,便是身死都不可再回大周!元寄茵,你为何还要将我逼到这种地步?”
昭阳生母宁太妃惶恐道:“殿下恕罪,昭阳口出狂言都是臣妾过于骄纵。”
这边的动静不小,她不顾皇室脸面当众落泪:“母妃!如今圣上旨意已下,女儿往后便是再也回不来了……”
“北齐千里迢迢,都是她元寄茵害的我们母女生生分离!我分明下个月就能向陛下求一道赐婚嫁人的旨意了…就差一点!”
锦姑姑身为长公主的教养嬷嬷,正欲向前一步呵斥昭阳无礼不敬时,苏苏忽而伸手拦住了她,哑然地摇了摇头。
用完膳后,元苏苏通过这一顿饭便能察觉到了原主在朝中树敌不少,甚至在这些朝臣家眷的眼神之中都看得见诚惶诚恐的疏离。
苏苏自觉无趣,准备离开之际,忽而听到了一旁传来的吵闹声。
“要我放过你可以啊,”那人顿了顿语气更嘲讽,“给我当马在宴上骑两圈,小爷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你。”